“精细育儿”养大了一代美国的失败者

被誉为“最有影响力的在世心理学家”之一的乔纳森·海特(Jonathan Haidt)曾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发表过一次非常著名的演讲。

演讲描述了时下年轻美国人的几大主要心理问题,相比前几代年轻人,95后出生的美国人——

非常冷淡:懒得学习,懒得打工,甚至懒得恋爱;

非常脆弱:常把自己想象成漂浮在“遍布尖刺的世界”里的气球,随时会被刺破崩溃;

容易自我伤害:心理健康“断崖式”下降,自杀率显著增加……

乔纳森认为,是90年代中期之后家庭和学校教育的几个显著变化,让95年后出生的年轻人变成了思维极端的“巨婴”。

事实上,在如今中国的不少年轻人身上,我们也能看到些许“巨婴”的影子。

那么,心理学家有哪些建议,能让我们培养出自信和强大的成年人呢?

演讲题目:《削弱Z世代并破坏大学和民主国家的三种可怕思想》(The Three Terrible Ideas Weakening Gen Z and Damaging Universities and Democracies)

01 。

95后只打游戏懒得恋爱

作为心理学家,乔纳森发现了Z世代(95后出生的青少年)心理健康程度正在“断崖式”下降。

首先,同样是在12年级(大约17、18岁)的年龄段,70后、80后们在学习驾驶、喝酒、约会,或者打工挣钱……这些和生活技能高度相关的行为,到了95后那里,频率突然骤减。

取而代之的,是男孩沉迷电子游戏,女孩沉迷社交媒体……没错,为了能够对着电脑屏幕,现在的年轻人甚至都懒得去谈情说爱了。

△不同年代的12年级学生都在做什么(驾驶、饮酒、约会,或是打工挣钱)

再来看心理健康的另一个重要风向标——抑郁症的发生率。

在2010年之前,情况一直比较稳定——女孩的抑郁症发病率较高,男孩的暴力和酗酒率较高。

但从2010年开始,当学生群体仅由95后组成时,自认患有抑郁症等心理障碍的人稳步增加,女孩从6%上升至14%,男孩从2%上升至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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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医生还发现:95后的年轻人不愿意谈论自己的心理问题,乔纳森认为这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学习过如何去解决日常问题。”

02 。

95后容易自我伤害

与青少年心理问题增加如影随形的,是自我伤害事件的增加——

从2001年到2015年,年龄在15至24岁之间的自我伤害导致住院的男孩人数一直保持稳定,每年每10万人中有240名左右;

但从2009年开始,自我伤害的女孩人数却一直在增加,从每年每十万人中约350人增至600人。但当时大约20-24岁的千禧一代并没有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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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存在这样的性别差异,乔纳森认为是“过早使用社交媒体”惹的祸——95后男孩喜欢打游戏,游戏对自我伤害行为的影响较小;95后女孩则大量使用社交媒体,这恰恰会增加抑郁和自我伤害的概率。乔纳森还指出,在2009年之前,10至14岁的女孩还几乎没有伤害自己的习惯。

自杀率也在上升,与世纪之交相比,美国15-19岁的女孩,自杀率上升幅度为70%;10-14岁的女孩的上升幅度为151%,而在前几代人里,这个年龄的女孩几乎不会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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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

95后相信“人很脆弱,社会很危险”

乔纳森发现,95后的青少年中流行一种所谓“安全主义”的文化,他们相信“人非常非常的脆弱,而这个世界(和校园)非常非常的危险”,所以他们在面对困境的时候,需要来自外界的帮助(而不是自己克服困难)。

这让人不由联想到去年UCLA发生的教授停职事件——一些黑人学生因为要参加民权抗议活动,无暇学习,就要求教授高登取消期末考试,被教授严辞拒绝。于是学生一纸控诉把教授告到了校方管理层,学校为了平息学生的怒火,对教授进行了停职处理。

除了学校,企业管理人员也对95后的应聘者感到头疼。不少企业家向心理学家抱怨,他们公司面试了一批95后,在拒绝其中一些人之后,公司负责人居然接到了应聘者妈妈打来的询问电话!

“胆小、脆弱又暴躁”,在中国,对这样高度依赖他人,遇到点委屈就叫个不停的年轻人,我们也给了他们一个专有称谓——巨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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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

错误的教育导致了脆弱人格的产生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95后脆弱人格的激增呢?

乔纳森教授相信,罪魁祸首是90年代中期以后育儿方式的变化。

其中,有三种错误的认知,正伤害着青少年的人格健康。

▷错误认知一:“无法杀死你的东西”会使你变得更脆弱

乔纳森说,如今许多父母都倾向于过度保护孩子,因为他们相信:危险会对孩子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然而事实却正好相反——不能杀死你的,必将让你变得更坚强。

乔纳森以人体的骨骼举例:越是担心孩子发生骨折,父母就越倾向于让孩子坐着少动;但真相是你越是坐着不动,骨头就会变得越发脆弱,也就越容易发生骨折。

过度的保护,还体现在父母如影随形的“直升机式”陪伴上。现在的孩子根本没有机会独立和朋友们在外面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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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发现,1982年之前出生的孩子,6到8岁大小就被允许独自出门了;而95后们普遍到了10到14岁之间,才被允许单独出门一小段时间——和人们想象得不同,父母做出这种决定其实和社会治安没有直接关系,因为从90年代末起,美国的犯罪率其实是直线下降的。

孩子自由玩耍的机会越来越少,然而玩耍对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在游戏中,我们学习如何协调身体,如何产生同理心,如何制定规则,执行规则以及适应规则……如果我们剥夺了孩子自由玩耍的权利,那么会发生什么呢?

心理学家彼得·格雷(Peter Gray)在他的《玩耍的减少和青少年心理病学兴起》(Decline of Play and the Rise of Psychopathology in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一文中说,这会导致大量心理问题的产生。“当一个孩子学会了滑滑板,他就会尝试从楼梯上滑下去,冒险的刺激能让他们的大脑更加发达……不让他们冒险,实际上反而更危险。”

伯克利大学心理学教授艾莉森·格普尼克(Alison Gopnik)也说过:“保护儿童免受各种可能的风险,这样做可能会导致他们对根本没有风险的情况产生夸张的恐惧,并将他们与长大成人所需掌握的技能隔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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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认知二:过于相信“自己的情绪”

婴儿和成年人的区别在哪里?婴儿经常沉浸在自己突发的情绪中不可自拔,而成年人会对情绪进行理性的分析和处理。

比如,如果一个婴儿撞到桌子上,他会因为感到疼痛哭闹上半天,然后去责怪“桌子是个坏蛋”,而成年人却知道——桌子有什么坏心眼儿呢?它只是无意中呆在那里罢了。

乔纳森教授指出,在人际交往中,如今的年轻人正变得越来越关注自己的情绪,而忽略了其他人的真实意图。

当别人仅仅是不小心犯了一些“错误”,比如无意中问一句“你是在哪里出生的”,或者把他的名字喊错的时候——尽管其他人的意图并不在于冒犯或者伤害你,但只要这种行为让他感觉糟糕,他就认为这些人是故意的,是邪恶的。

有时候,一些年轻人甚至会给自己加装上一个“负面情绪过滤器”,仅仅去关注负面,而不是正面现象。比如:“看看那些人,他们全都不喜欢我!”

或者“过度概括”,把一系列负面事件的发生都归因到同一件事情上,比如:“这种倒霉事儿总是发生在我身上,因为我就是个失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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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森认为,年轻人们之所以会表现过激,原因之一就是他们从小就被过度保护了起来。大人如今会教育孩子如何尊重自己的感受,却没有教会他们如何去反思——我的感受到底是不是理性和客观呢?

比如,如果同学小B上课的时候,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小A,小A很生气,回家告诉了爸爸。他爸对他说:“什么!那个坏家伙居然敢欺负你?是男人就打回去!”

这种教育法其实会让孩子深陷“情绪的陷阱”,习惯于把大多数人无意的冒犯,当成了有意识的欺负。

事实上,小A爸爸应该仔细地询问具体情况——小B是经常碰撞小A吗?小B平时是不是一个霸道不讲理的孩子?碰撞发生时的环境和细节是怎样的……大人分析判断的全过程,是教会孩子理性思维的绝佳示范。

教授建议,我们应该教育孩子懂礼貌,但同时也要教会他们质疑自己情绪的客观性,而不是让他们把仅仅注意力集中在情绪上,忽略他人意图,把“无意的举动”翻译成“故意的冒犯”,互相指责,互相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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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认知三:生活是善人与恶人之间的战斗

心智幼稚的人习惯把人群一分而二——不是好人,就是坏人。具备一些特征的人属于所谓的“邪恶的特权阶级”,具备另一些相反特征的就是“善良的被压迫阶层”。

在如今的美国社会中,“白人”、“男性”、“异性恋”、“上层”等等关键词,在很多年轻人心目中,就是“特权阶级”的代表,他们想当然地以为,这些人所做的一切就都是邪恶的;

而“有色人种”、“女性”、“同性恋”、“贫穷”等等关键词,则代表了善良、被压迫的一方,他们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合理的。

所以,如今无论是美国社会,还是美国校园,很多人都像“行走在蛋壳上”一样,被所谓的政治正确逼迫得无法呼吸。

反观咱们自己,其实也有不少人秉持着“非黑即白”的“二分法”论调,比如:富二代就是“骄奢淫逸、不学无术”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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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

培养“强大”的人格

如何培养出强大的人格呢?乔纳森教授建议,要把三种错误的认知转变成“有智慧的认知”,要培养孩子明白下面这些道理:

不能简单地把人群划分为好人和坏人:

大多数事物都无法对我们造成困扰,只有对这些事物的不同解读才会伤害我们;

让孩子为人生的道路做好准备,而不是为他们铺好现成的路去走。

“要让孩子从脆弱的气球,变成一团强大的野火——大风吹来的时候,火苗暂时会变小,但当他们从风中汲取到足够氧气之后,很快就会燃烧得更加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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