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言:“慈父之爱子,非为报也。”
温贵东就是这样一位父亲,他的儿子是他在世上最为看重的珍宝,虽然他从不好意思口头传达自己的感情,却把一切都埋在了心底。也正是出于这种深沉的感情,他有时候不得不制造一些“善意的谎言”。
“再过几天,再过几天咱们就能吃上肉了。”太原市红沟中街小耙儿沟16号院里,温贵东这样对儿子说。当这个比同龄人瘦弱很多的男孩,向他的父亲要肉吃的时候,父亲总是这样告诉他。
可事实上,吃肉的时间却总是迟迟不来。因为父子两人的生活,早已陷入了贫困、无助的境地,只是身为一个父亲,他不能向儿子抱怨,相反,他必须用谎言哄骗着他,让他得到暂时的安慰。
温贵东的儿子叫温鑫磊,是一个自闭症人士,也是温贵东想用尽一生保护的人。
一、儿子确诊,一生转折
温贵东年轻时候的经历不算顺利,1988年他还在太原毛巾上班,1992年被迫下岗,此后只能到处打工,他当过保安,也卖过鞋,深知打工的艰辛,他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自己开一个小店,安定下来。
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在2003年他得愿望实现了——开了一家照相馆,从此可以当一个小老板了。而且他还在那一年结了婚,娶了一个自己很爱的女人。那一年,他觉得人生充满了未知的希望,他最好的时刻还在未来。
可是,命运弄人,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年便是他人生中最为高光的时刻了。2004年,改变他命运的种子悄然埋下,儿子温鑫磊出生了。
有了儿子,温贵东更加地干劲十足,每天都十分兴奋。可是,好景不长,儿子温鑫磊在上学前班的时候,被老师反应有些异常...
在学前班里,温鑫磊常常没有缘由地去抓挠其他同学,老师建议温贵东带着孩子去做个检查。经检查,温鑫磊被确诊为 “重度自闭症”。温贵东的心,在那个时候,几乎碎了。
可这种心碎之感才刚刚开始。自闭症对于一个孩子、一个家庭来说,是一辈子的事情,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父母双方必须一定程度地放弃自己的事业,去照顾这个孩子,帮助他康复。换句话说,要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金钱。
温贵东夫妻俩只好关闭了照相馆,去照顾儿子。可是,这种入不敷出的生活,几乎不是一个普通家庭可以承受的。相比于温贵东,妻子率先败下阵来。于是,在温鑫磊7岁的时候,温贵东的妻子与他离了婚。
“当时没想到生的第一个孩子是自闭症,后来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小磊6岁的时候又生了一个健康的女儿。之前给儿子治病,导致生活过得越来越拮据,孩子妈妈2012年的时候带着闺女跟我协议离婚,我把养父母留给我的房子给了前妻,带着儿子搬了出来。”温贵东的拿着前妻唯一留下来的照片,问儿子还认不认识自己的妈妈,孩子木讷的点头。
温贵东成了一个没有工作、也没有房子的单亲父亲,他只得带着儿子到了一个废旧物品回收集散地,租住了其中最为便宜的一间屋子。从此,这里就成为了温鑫磊生活和玩耍的地方。
二、康复欠下高额债款
这个不足十平米小黑屋内,只有之前租户留下的双人床,衣柜和一台报废了的洗衣机。每次一下雨,地上就要摆满大大小小的盆,去接房顶漏下的水。这些温贵东都可以无视,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要带着儿子康复,让儿子像其他孩子一样上学。
“我以前是开照相馆的,收入还不错,但自从查出孩子有自闭症之后就开始把精力都放在给孩子康复上。”温贵东说。
温贵东攒下的积蓄,大概60多万元,这笔钱就是温鑫磊的康复基金和上学基金。不过,事情并非像温贵东想象得那么简单。
自闭症儿童能够上学的机会不多,温鑫磊也遇到了这个问题,少有学校愿意接纳他,因此温贵东只好先带着儿子去治疗康复。
北京、上海的医院跑了几次之后,温贵东的积蓄已经花了大半。回到太原后他们只好暂停了治疗康复。
停止治疗康复后,温鑫磊的很多状况出现了反复,没有了积蓄的温贵东,为了儿子可以进行干预,便向朋友借了钱。借来借去,他欠下了17万元的外债。
朋友们了解他的为人,也了解他的处境,没有人催他在规定时限内还债,但这更坚定了温贵东尽快还清债款的决心。
但令他倍感无力的是,由于要照顾孩子,他没有收入,只能靠省吃俭用的钱还债,按照他这样的速度,还需要还340个月,也就是28年零4个月,才能把这笔债还清。
三、与儿子之间的情感债
温贵东由于生活实在艰难,便向当地政府申请了低保金,他和儿子还一起收废品卖钱,更有很多好心人送生活用品帮助他们,生活终于好了一些。
“家里堆着的衣服够我们穿一辈子了,很多好心人把不穿的衣服都送给我们,春夏秋冬的都有。我无以为报,只想谢谢大家。”温贵东说。
后来,温鑫磊能断断续续地进入特殊教育学校读书了。
即便如此,温贵东却不能不怀想从前,怀想自己开照相馆的日子。再睁开眼看看如今的生活境况,温贵东虽然不言后悔,但心头的阴霾却从来没有散去。
温贵东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或者说,温贵东不明白,自己和妻子组建成的小家庭曾经是那么温馨,在这样家庭中生长的孩子,怎么就得了自闭症了呢?
不过,大多数时候,温贵东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的目光和精力,时刻都不能离开温鑫磊。温鑫磊喜欢到处跑,可能不经意间就被路人触发了情绪,对自己对他人造成伤害,所以他必须时刻看着他。
即便在家,温鑫磊也根本闲不住,一会儿拿着筷子捅蜂窝煤,一会儿打开水龙头冲玩偶。温贵东便要把筷子抢下来,把水龙头关上,不过没一会儿,温鑫磊又以同样的方式玩儿上了。
面对这种情况,温贵东很无奈,不过,他并非不愿意照顾儿子,而是他担心儿子的未来怎么办。如果温鑫磊永远像如今这个样子,等自己拽不住他,管不住他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他能在社会中生存下去吗?每每念及此,温贵东都很头痛。
当然,儿子也有乖觉的时候。有时候他在做家务,小磊就独自在床上玩。
他经常在自己的墙上画一些奇怪的数字、图案和符号,平时在手机上只要打开手机计算机,小磊就会变得很安静,“我也看不懂这些他写写画画的是什么东西,但总感觉他对数字很敏感。”温贵东说。
其实,温鑫磊在学校的情况相当不错,还得过奖状,连老师也说,这样进步下去,说不定能接近其他孩子。可是,温贵东清楚自家的情况,能让儿子这样断断续续地上学、干预,已经很不容易了。
虽然,温鑫磊的到来,使得温贵东对生活的所有设想都破灭了,他的勤奋和能力都再没机会施展,事业也化为乌有。但是,这总不是孩子的错吧。他总要对得起孩子叫的那声“爸”。
为了这一声“爸”,这个看起来有些粗犷的男人同时担着父亲和母亲的角色,大到洗衣做饭,小到穿衣刷牙全部亲力亲为。
“我小时候命苦,是个孤儿,养父养母辛辛苦苦把我带大。虽然我的孩子有自闭症,但我绝不放弃他,我要照顾他一辈子。”
或许正是养父母的那份责任和大爱现在承袭到了他的身上。
当不幸降临在他的小家时,他不愿放弃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因此,他也是幸运的,即便债务缠身,却总有温情帮助。
同时,他还是勇敢的,他不只要用28年4个月还上一笔债款,还要用自己的一生去填补温鑫磊生命中缺失的部分。
文章来源:五彩鹿儿童发展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