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像是一场从没有回头路的征途,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武器。
在这场漫漫无休止的长征中,没有人能走到最后,也没有人能真正的胜利。
尽管我们有着不同的出身和身体条件,尽管我们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和轨道。
但生命本身,并没有高低贵贱。
1978年的4月1日,一个普普通通的愚人节。
在武汉一家普通的医院内,经过漫长痛苦的生育过程,一位高龄产妇终于生下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婴儿。
产房外的父亲早已等候多时,焦急的心情在听到一声啼哭的时候,才得到了舒展。
这一刻,他们感受到无比的幸福和快乐。
身为武汉交响乐团低音提琴手,胡厚培给儿子取名胡一舟,希望这小生命像一条小船,平平安安地访问人世的港湾。
然而幸福的时光刚刚过去一个月,他和妻子就被医生告知,小舟舟是一个医学上被认为不可逆转的重先天愚型患者,这种疾病在我国的发生概率为500万分之一。
夫妻均是高龄才产下一子,本来感觉已经是人生巅峰的心情,几乎在一夜之间荡到了谷底。
面对这个终生可能都不会自理生活的儿子,母亲甚至想要和他一起同归于尽,好终结这一场无情的噩梦。
但是胡培厚及时拦住了她,他抱着妻子嚎啕大哭,表示既然这个孩子已经来到了世上,我们就有义务带他长大,让他多看看世界的美景。
经过反复的绝望和痛苦,他们终于接受了唯一的孩子是一个“先天性唐氏儿”的事实,并开始了漫长的教导他的过程。
这是一条注定没有解脱的路,也是一条得不到回报的路。
从简单的大小便自理,到基本的表达能力,感知能力,这些在别的小孩身上无比简单的技能, 舟舟到22岁的时候才完全的掌握。
在他的成长过程中,除了父母的细心呵护,同龄人之间的不理解和欺凌,也占据了舟舟大部分的时间。
可惜小小的他不懂得规避危险,只能再一次又一次的被欺负过后,让父母更加的揪心。
他们知道生下这个孩子就是一个错误,但也不得不承担起错误的责任。
为了让舟舟有一技之长,他曾经带他学过木匠、修车,甚至只给轮胎打气的工作,但无一能够胜任的他,让父亲快要愁白了头发。
大概就是天无绝人之路,经常跟随父亲前往交响乐团的舟舟,一听到音乐就仿佛成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他在舞台旁边深情的望着指挥棒,甚至短短一段时间内就可以将指挥家所有的动作模仿下来。
正是因为对音乐如此投入的他,引来了当时一位纪录片导演的注意。
在多方的协调和鼓励之下,舟舟成为他镜头下的主角,不仅没有流露出怯场的情绪,还落落大方的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
1997年,《舟舟的世界》纪录片上映,震惊了整个社会和音乐界。
他们看到生活上懵懂无知的舟舟,在音乐中就像是一位沉默的大师,举手投足间尽是肆意挥洒的气质。
19岁的舟舟,也成为了所有人心目中的“天才指挥家”。
1999年,他接受中国残联的邀请,在残联新春晚会上有了第一次正式的表演。
同年,在北京的保利剧场,舟舟与赫赫有名的中央芭蕾舞剧院交响乐团有了历史性合作。
穿着真正燕尾服,登上指挥台的他,用短短的可爱的手臂,指挥出一台完美的音乐,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起立为他鼓掌。
此后他与施瓦辛格、刘德华等著名明星都有了合作,在中国歌剧院交响乐团、人民大会堂等地点都有了精彩的演出。
此时身负盛名的舟舟,却没能拥有更长的辉煌经历。
仅仅几年过去,他的事迹很快被新兴事物代替,为舟舟成立的艺术团很快倒闭,他的母亲也因为病重的缘故离开了他和父亲。
此时早已白发苍苍的胡培厚,独自带着40岁的儿子来到深圳,加入了当地的残疾人艺术团,好歹有了一席安身之地。
如今已经42岁的舟舟,早已不是那个走到街上都会引起轰动的“明星”。
没有欢呼,没有赞美,跌下“神坛”的他,依旧活在自己的小世界,感受不到外界的残忍和恶意。
直到今天,他依旧是父亲心中永远放不下痛,万一自己先走了,儿子一个人如何能够生活。
人们总是感叹生命的伟大,却总也看不到生命的艰辛。
这世上还有多少像舟舟这样的孩子,一出生就免不了被遗弃的命运。
就算他的父母不忍心孩子流浪,坚持留在身边,等待他们的,也不过是一家人的流浪。
这些没能完整的生命,真的只能自生自灭吗。
希望终有一天,他们可以拥有真正的善意,至少可以不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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