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三姐
公众号｜格十三(GSSW13)
最近衡水中学张锡峰同学在一段演讲中慷慨陈述“普通人通过高考实现改命”的宏志，却引发了不小争议，尤其是其中一句“我就是一只来自乡下的‘土猪’，也要立志去拱了大城市里的白菜”。
“土猪拱白菜”隐喻着一种两性关系或婚姻关系，这种隐喻不仅让“大城市白菜”听了不舒服，不少来自小地方的网友也表达：“土猪”不能代表自己，“拱白菜”也拉低了我们奋斗的格局。
但也有支持者说：“人生需要励志、需要奋斗、需要目标，张锡峰代表了想改变命运的普通人，建议还是看过他完整的演讲再下结论。”
正好昨天我看了毛坦厂中学的送考视频，没有什么言语，几个镜头就看得我热泪盈眶，十分动容，人类不断哺育后代促使其奋进拼搏从而获得更广阔的人生前景，这本身就是一件伟大的事情；对比之下，衡水中学张同学的演讲，我完整地看过了，没有热血沸腾，却有几丝寒意。看完后我还想说：“乡下土猪拱大城市白菜”这话在完整演讲的大语境之下看，并未被过度断章取义，其整段演讲，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对城乡财富落差的看重与比对，表现出的价值观和目标走向也不那么乐观。
我同意，人生确实需要励志，需要奋斗，需要目标，但人生不需要把志向和目标锁定在“拱白菜”上。这样的演讲相当于一个安民告示：乡下土猪拱大城市白菜属于正能量，因为土猪都是励志的、奋斗的、有目标的、通过努力来改命的，所以是无可厚非的。
似乎自己是在为正义代言，“大城市的白菜”应为这种正义而配合。
很可惜，不能因为你有志向，你是励志的，你慷慨激昂了，你就是对的。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只拘泥于方寸之间的木头疙瘩和真正成为人才，之间是有90年差距的。
如果有人觉得十二年寒窗苦读教育出来的高材生，抵达了“去大城市拱白菜”的人生高度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那我也没法拦着您。
每个人都有权拥有梦想，一部分人的所谓“改命论”，“拱白菜论”，都是梦想，再冠以“普通人奋斗实录”大帽子，就更显得感人、励志。
然而教育的意义可不是让人去“大城市”和“拱大城市的白菜”，不能搞成“攻下一城就是赢家”。当然，“白菜”也不见得特指女性，也可能是大城市的资源、机遇等等一切可“拱”的东西，而“大城市姑娘”一定是广大白菜中的一棵。
“拱白菜论”存在两个巨大的误区：
第一个误区——认为只有小地方学生在拼命学习努力奋斗（因为命苦），而大城市孩子都在吃喝玩乐坐享其成（因为命好）。
第二个误区——大城市“白菜”只有资源，没有奋斗。
其实“白菜”们不仅同时也在努力成长，而且还在持续改变观念，以前可能你是名校、有学历，就有资本“拱白菜”了，现在呢，大城市的“白菜”也都是在内卷中努力奋斗才能顺利长成“好白菜”，内外兼修，刚柔并济，就这种情况，“土猪”说拱就能拱？
甚至有些大城市的“白菜”比乡下“土猪”更努力、更有理想、更有主见，那么“土猪”有什么自信认为一次高考就能让你看起来金光闪闪，闪到能让那棵大白菜等你去拱？
你能因为人家“白菜”先天物质条件比较好，生来就站在了比你优越的层面，就去说人家的努力没有你的努力看起来那么可歌可泣、那么伟大、那么艰难、那么值得被尊重？
在这个“驾驭不了白菜”的大背景下，我建议你的精神目标应该不是“拱到大城市白菜”，而是实现更高的自我价值和追求，多解决科学难题，多做点社会贡献，那样说不定比拱白菜容易多了......
再说说“大城市白菜”是一个怎样的群体。
“土猪”在改命，“白菜”难道也并非原地待命，谁还不是在努力掌控自己的命运啊。
区别在于：“白菜”不是嫌弃自己本身命不好，而只是想变成更好的自己，活出更有价值有意义的生活。
不可否认，财富和贵贱对“优质白菜”来说不那么扎眼，但也要知道对一部分“土猪”来说，那是刺激性极强的东西，所以当你感觉某些人正在炫耀以前没有而后来有了的“财富”和“地位”时，应该远离TA。
城里的“白菜”们必须让自己保持精而不是贵，并非是“土猪”说的那个原因——物质富足，能出国旅游、能上网课、有补习班、学遍琴棋书画……而是“土猪”所不知道的另一个原因——“白菜”们追求的是“平衡、健康且持续成长”。
换句话说：人生不是以某一件事来衡量成功或失败的，高考也不是决定人等级的标准。
持续努力向上，保持终身学习，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该有的价值观；有更多能力为社会和他人做些什么的时候再考虑我是否成功了，最怕“德不配位”，这也是应有的价值观。
当那人说出：“高考最后一门考试收卷铃声响起，他放下笔，操场上明媚的阳光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很多大城市白菜应该认为“一切才刚开始”。社会分工不同，注定有多数人不可能通过高考进入名校，那么那些人的价值在这“土猪”眼里一文不值吗？
在“高考使其拱到白菜”的“一劳永逸”之后，他将必定无力与白菜共同面对未来真正的挑战。
所以如果“土猪”与“白菜”匹配出一段婚恋，至少我是不看好的。婚姻里的门不当户不对已经比较可怕，而更可怕的是两人没有共同价值观，也无法共同进步成长。
但并不是所有从小地方拼搏往上攀爬的人都是准备拱白菜的，一定还有很多真正优秀的人胸怀辽阔。所以这个演讲它只是一个演讲，他其实不应该代表谁。
有很多小城镇学子是很了不起的，他们是胸怀抱负的，他们值得被认可，他们值得获得阶级跨越的机会，他们也值得寻求更高的平台去体现价值。然而，如果有一些人的顶点只限于“白菜”，那他的“了不起”是极其有限的，不要被他一时的“了不起”所蒙蔽，而要用往后二三十年的发展眼光去看，无论土猪、家猪、野猪、豪猪、贵族猪，猪拱白菜的时代已经结束，白菜挑猪还要看有没有心情。
我相信广大中国土地上，优秀青年永远比“土猪”多。
最怕有的人明明可以有一手好牌，却走着走着就打烂了。
十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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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有《了不起的中年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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