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彭艳秋 南风窗长三角研究院研究员
编辑 | 谭保罗
今年蹲不到浙江卷和江苏卷的高考数学battle，告别“风花雪月”的江苏卷，江苏考生语数外拥抱全国卷。从总分480恢复为750分。水韵般的作文题目，“葛大爷”的数学卷、“清明上河图”般的英语试卷，都成为历史。
长三角三省一市的高考各有特点，到底哪里考大学更容易些？各省市考好大学的难度又几何？待细细说来。
录取比例
首先，从录取比例看。除少数学生出国留学或保送这样的特殊情况之外，大部分考生还是通过参加高考这一途径进入高等院校。就各省市985/211、本科录取率而言，差距确实不小。这与各省的生源质量、经济发展程度有关，更与各省的报名人数、重点大学招生计划有关。
2021年全国普通高校招生考试（图源：中新网）
从过去三省一市的高校录取比例来看，985院校录取率从高到低大体依次是上海、浙江、江苏、安徽，211院校的录取率从高到低是上海、江苏、浙江和安徽。从报名人数来看，从高到低，依次是安徽、江苏、浙江、上海。
仅录取率而言，上海优势明显，安徽高考之路最为艰辛。
安徽高考考生“985”院校录取率是全国最低的那一梯队，约1.5%，即平均100个安徽高考的考生，能上“985”的不到2人。
首先现在“985”大学每年给各个省份投放的指标的影响因素比较复杂，没有统一的指标，并不严格按照人口的比例进行投放。因此，河南、广东这些人口大省，“985”的录取比率也一直不高。
各省“985”录取率与该省份的“985”大学数量及投放给本省的名额也有一定关系。仅有一所“985”院校的安徽很难享受这一红利——长期以来，作为安徽省唯一的“985”，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本科生招生数量保持在1800人左右，近年才稍微提高。即使是这样的招生规模，中科大给安徽投放名额只有大概10%。
这两个因素下导致，安徽一部分高分考生是被普通高校消化掉的。
本科录取率又是如何呢？
2020年全国高考报名人数为1071万。上海市约5万人参加高考，据有关数据，上海本科上线人数3.64万人，本科上线率72.8%。上海、北京、天津三市高校众多，考生数量却低于其它地区，本科录取率较高为意料之内，数据与人们印象中的情况大致相符。
2020年安徽报考52.38万人，本科录取22.3万人，本科录取率约为42.6%。江苏省34.89万人参加普通高考，本科批次上线人数为20.13万人，本科批次升学率约57.7%。而浙江本科录取率约53%。
可以看到，安徽“985”院校的录取率为全国倒数，“211”院校录取率也排名靠后，本科录取率相对缓和。在安徽高考的艰辛，透过安徽六安的毛坦厂中学，也可了解一二。
试卷的差异
但要比较三省一市哪里更容易上大学，却无法通过单一的录取率这一指标简单下结论。幸福的原因是一样的，困难则各有各的难。考卷的难易程度和稳定性也是一个重要的参考因素。
1987年，教育部批准上海实行“3+1”高考改革方案并实施自主命题。2005年前后，包括安徽、江西、四川、浙江、江苏等14省份自主命题。2016年安徽恢复采用全国统一命题试卷。从2021年开始，江苏高考语数外启用全国卷，仍继续自主命题的省市仅余京津沪浙四地。而浙江也将于2023年起实施语文、数学和外语使用全国统一命题试卷。
今年江苏省采取了“3+1+2”选考模式，其中，“3”是指语数外三科，采用全国统一命题试卷，每门150分，“1”指在物理和历史任选一门，每门满分100分；“2”指在化学、生物、政治、地理中任选两门，每门100分。这些选考科目由江苏省自行命题，物理、历史科目成绩以原始分计入总分；其余科目以等级分计入总分。
2019年8月江苏省教育厅公布2021年新高考方案
作为改革先锋，江苏省高考方案曾经历“十年四改”。2008年实行的“3＋学业水平测试＋综合素质评价”这一率先开展的改革，正是如今推广全国的新高考改革的前身。
“08模式”实行了13年。13年间，江苏卷的命题有过不少大胆尝试，例如取消选择题、提高语文数学分数、降低英语分数等，也经历过将材料作文改成命题作文、又改回材料作文的反复探索。
多次的改革令考生有些无所适从。江苏卷在符合全国高考出题要求的背景下，一度被认为能反映出较为先锋的教育理念，但又因其种种改革创新而备受争议。在许多学生家长、老师专家眼中，仅看试卷，江苏卷的难度在全国排名是靠前的。
“地狱模式”不仅由于江苏考卷的难度及鲜明的地方特色，也是缘于总分少增加了意外的概率，减少了区分度，同一分数扎堆，导致无法有效区分考生档次；“别的省15分的差距顶多是掉一个档，江苏考生的15分差距可能面临着从中流985掉到双非二本学校的梯度。”而选修学科使一些基础学科边缘化，也面临不利于人才综合培养的质疑。
另一个维度看，江苏的高等教育强，本省总招录名额相对不少，压低了本省的竞争难度。但从比例来看，江苏高校留给省内名额的比例并不算高。历史数据而言，这个数量相对都是在增长的，但低于很多“985”高校在本省的招生比例。
此外，“包邮区”还有另一个特点，推高了本地考生考上知名院校的难度：考生不愿出省。
不愿出省？
江苏普通高校数量是全国最多的，但江苏考生大部分秉承了“除了清北复交，非必要不出省”的理念，浙江亦如此。这是江浙一带不能忽视的一个特点：身处中国经济最为活跃的区域之一，本地考生一般不出省，甚至不出江浙沪。而这，对于本地高校的录取分数线，有切实的推高。
江苏的211高校数量在全国仅次于北京，反观浙江，省内只有一所985/211，上不了浙大的那部分优秀生源必须在出省读弱一些的985、211大学和本省双非一本之间进行选择，也造成本省的双非一本大学投档线偏高。
江浙考生去京沪抢夺名校名额并不容易。原本充足的招生名额被“强基计划”等政策瓜分后，留给普通批次的名额不多。一心想留在省内的考生，由于“僧多粥少”，只能从分数线不断飙升的省重点里面挑一个相对还不错的学校，最终导致“高分低配”。
如今残酷的就业市场，一些行业对于本科的门槛要求至少是211，甚至直接要求必须本科985。矛盾点便是，若未来大概率在本省就业，本地学校在本区域内的认可度可能高于外省同一层次的学校。
当留在本地读书能积攒的资源与出省能够带来的“985敲门砖”，这两者只能选其一时，专业、不同的重视程度等等必然成为填报志愿时要权衡的事宜。
新高考下的变数
不管是考试方式的稳定性、试卷的难易程度，还是本地优秀院校数量，亦或是考生数量带来的竞争程度由此影响的录取比例，从几个维度综合来说，仅看高考，上海的考生确实最为幸福。但不能不提的是，高考前的厮杀——幼升小、小升初、初升高，在优质教育资源的争夺上，上海又是全国最难和最为玄学的“选手”之一。
除了长胖和变老，又有什么，是真的容易呢？
《小欢喜》剧照
2021年全国 1078万考生，人数创新高。浙江今年高考共33.3万人报考，比去年增加0.7万人，自2018年以来连续4年增长。今年安徽高考报名考生为54.3万人，同比增加1.8万人。江苏高考人数曾有几年呈递减状态，主要是适龄考生人数减少、高中毕业生出路增多以及中考录取率偏低等多重因素作用的结果。今年江苏共有35.9万名考生报名参加，与去年相比，也是微增。
可以预测的是，录取情况方面，除了考试方式变化较大的江苏，其他两省一市总体上变化不大。
而江苏的总分从480分改为750分后，高考的竞争激烈程度事实上也并不会因为改变试卷类型而产生巨大变化。试卷若确实更加简单，总分更高，相应的录取分数也会变高，每所高校在江苏省内的录取人数大致固定，从这个角度来说，上大学的难度基本没变。
但令人欣慰的是，分数的层次变多以后，即使报考难度没有减小，但同一分段的学生填报志愿会更加合理科学。
封面图来源：新华社官微
本文转载自 | 江南智造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