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上功夫.宝坻剃头匠的历史记忆】抢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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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头挑子出宝坻

徐东升,1938年生,大唐庄镇董塔庄人。16岁,以二斗白高粱作为学费,拜本村徐广礼为师,半月后,经老舅马贤介绍,赴长春市西三马路自强街“连兴阁”理发馆学艺。记忆最深的是在长春庙会上,抢“扫堂”活儿。

我念到小学五年级想出去挣点儿钱,我和几个小伙伴跟本村徐广礼学习剃头。他原来在抚顺开过剃头棚,技术没得说。那时我们一共5个人,分别是孙晓斋、赵瑞林、高来春、徐东福和我。每人给师傅二斗白高粱,就算是学费了。学了半个月,我就给东北的老舅马贤写信,我说我在村里已经学会了剃头,我准备去您那里夹包剃头。我老舅回信说,你愿意来就来呗,吃饭没问题,就是住差点劲。我跟家一商量,父母哪儿愿意呀,最后拗不过我,还是让我去了。我那年才16岁。我到那儿一看,老舅租的果然是一间小破房。

我的故事可多了

老舅把我领到长春西三马路自强街 “连兴阁理发馆”。掌柜的是大米庄的,叫王连阁,他是我老舅的师傅,同意让我住在理发馆。我白天出去夹包剃头,晚上去理发馆。每天理发馆到晚上九点钟关门,我每次都早去,帮着掌柜的打打下手,收拾一下屋子。等关门了,炉子早就灭了。我就在里面搭个铺,不脱衣服,还得盖个大厚被。受了一冬罪,可是想想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干了一年半,也没挣到钱。主要是贪玩,玩累了,就去看电影。我是光明影院的常客,爱看《粮食》《地道战》等影片,那时的票价是每张票一毛五。中午在外边随便吃点儿东西。花一毛钱买张大煎饼,再花二分钱弄碟小菜儿,根本吃不了。有时候买块儿切糕吃。晚上到老舅那里吃,吃完又去理发店住。

1954年,正在建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就看到四个大烟囱,一到晚上,就像四个大红灯笼,特别显眼儿。我常去宋家洼子、东大桥、七马路、三道街……整个长春都转过来了。有一次,给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儿剃头,剃光头。他的脑袋瓜子长得凹凸不平。我把他的头发洗好之后,这一剃可坏了,一下子片下七块头皮。一开始还没流血,不一会儿血冒出来了,把我吓坏了。老头儿问,小伙子,你这个刀子是不是出事儿了?我这咋有点儿疼呢?我说对不起,给您拉口子了。老头儿说,没事,别害怕,接着剃,我看你是新手儿。我给老头儿的口子抹了点儿油泥,血止住了。剃完了,我说不要您钱了,我是初来乍到,您还得多原谅。老头儿说,不要钱还行,你这小孩儿大老远来的,不要钱不行!给你两毛钱。我说谢谢大爷,谢谢大爷。老头说没事。下次我头发长长了,你再来给我剃头,到那时候,看看你技术有没有长进?后来我没敢去,或者说不好意思去了。我还到过长春的一个寺院,我进去连门都找不着,直打转。里面的人烧着香,拜着佛。给他们剃头,钱给的多。别人两毛钱,他们给五毛钱。但是给他们剃头非常害怕,一个小和尚点着香,开始转圈,转了三圈,说行了,剃头吧。我也没敢问这转三圈是啥意思?剃完后,师傅告诉小和尚给钱,他就走了。小和尚给了我五毛钱。我说师傅你把我送出去吧,我已经找不到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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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理发师时的照片

还有四月初六、十八、二十八是长春市庙会。会剃头的都去赶庙会,在那里等扫堂的小孩。扫堂的意思是小孩子娇惯,得许个愿。一般都是到九岁,到庙里倒退着,折跟头,回来剃个寸头或圈头,后面系个红头绳儿,代表孩子没灾没病。那天,我们剃头的都在门口摆个小板凳。小孩儿一出来,我们就拽过去,大人就说,给我们孩子剃个头。剃头已经成为扫堂的一部分,一个头是一块钱。谁抢着谁挣钱,但是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争吵。

我剃了一段时间,因为不挣钱,就不剃头了。跟我老舅烤过玉米,买了五十个玉米,烤熟了卖五分钱一个。结果只干了一个礼拜,因为没有卖出去。没办法,把剩下的用大铁锅一烀,然后挂在绳子上晾起来。后来我去了一家冷冻厂,做冰棍。那时候的冰棍儿有鸡蛋的、牛奶的。干了三个多月,受到乳化钙的影响,干不了活了。领导找到我,问我你还会啥?我说我会剃头。领导一拍大腿,你咋不早说呀,现在劳动局正找剃头的人,我给你开封介绍信。大体的意思是:我单位徐东升在工作当中由于腿部受伤,不能坚持工作,介绍到劳动局。本人会理发,请给安排。我拿着介绍信去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给分配到了机电安装公司。公司隶属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第一机器工业部。报到的第一天,福利科陈科长就考我,你先给我剃剃头,行就留下。我拿起刀子,上下翻飞,一会儿就剃完了。他照照镜子,一拍我的肩膀,还行,明天上班吧。

理发部有五个人,都是上海人,有好有坏。组长叫唐金玉,对我不好。李杰人不错,见我剃头手艺不是太好,就手把手地教我。组长唐金玉巴不得我出洋相。干了一年多,又先后到了洛阳拖拉机厂、矿山机械厂和轴承厂,还是那帮人。有一年,行政科李科长让我写转正申请书,因为转正后就可以调工资了,结果调得不合适。李科长说,你们的评级不合理。组长唐金玉就问,为啥不合理?李科长说,你们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还有啥发展?技术再高,也就到这了。他现在刚十几岁,发展潜力很大,你们赶紧重新评。最后评得合理了,又给我涨了一级工资,每月46块钱。1957年,我又被调到兰州第一石油化工机械厂,在办公室工作了半个月。我跟司机一块住,他劝我学开车,说本子下来可以挣大钱,结果没学成。正赶上单位招经济警察,我一看,大沿帽子一戴,冬天还发棉袄、棉大衣,夏天两身单衣,所以我就报了名,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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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东升当经济警察时的照片

从没漏过岗。那时候,背着枪,威风。我在那里入了团,被评为先进工作者。1959年,我又去了宝鸡第二机械工业部,实际上就是军工厂。外表看都是小平房,里头都是制造枪支的机器,都挂着黑布帘。一人一台机床,谁干啥都不知道。后来调到工会,跟着工会主席罗壮写计划、标语,很轻松,有些人就给我们编了一句顺口溜:工会工会,吃饱了就睡。

宝坻青年作家甄建波先生最近出版的反映宝坻剃头匠历史记忆长篇著作《顶上功夫》寄给了李瑞环主席,李主席非常关心家乡的事,看到这本书,非常感兴趣,给身边的同志们讲起了宝坻剃头匠的故事,並且说,宝坻剃头的多,很出名,多年来,李主席一直关心着家乡,惦念着家乡,再次谢谢李主席,祝他健康长寿,快乐永远。

——原国家政协主席李瑞环同志关注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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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老师近照

文字摄影 甄建波

作者简介:甄建波,男,汉族,1975年生,宝坻区牛家牌镇吴家牌村人,农民。1992年,初中毕业后,因家境贫寒,抛弃学业,在当地一家乡镇印刷厂上班,成为一名印刷工人。期间,阅读了中外文学史等书籍和《天津日报》等刊发文学作品的报刊及栏目,同年开始文学创作。为了更好生存,加入父亲的网队开始三年的网队生涯,期间积攒了许多创作素材,后到本地一家零件厂打工,并开始二次创作。2008年10月受聘于《宝坻报》,历任记者、要闻部主任。后因工作需要,受聘于宝坻区文化和广播电视局(今文旅局)社文科、《秦柳》编辑部、宝坻区文化馆。期间,笔耕不辍,曾在《天津日报》《天津文学》《海河文化》《南京日报》《参花》等刊物发表短篇小说《光杆司令》《三月里的网队》《鱼神》《亮底》等。散文《一盅茅台酒》入选《小说选刊》蒋子龙先生主编的《茅台酒故事365天》一书。曾获全国孙犁散文奖一等奖,“全国农民读书征文”二等奖,天津市文化杯三等奖,宝坻职工文学艺术作品创作大赛一等奖,全国网络文学大赛优秀作品奖等。2018年出版《顶上功夫:宝坻剃头匠的历史记忆》一书,受到读者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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