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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野牛救援队”是有一支由28名退役军人组成的公益救援团队。
7月19日，河南多地遭遇暴雨、特大暴雨袭击，野牛救援队的7名队员，分两批前往河南郑州、新乡、辉县等地参与救援。
“我们这支队伍平均年龄不到30岁，有冲劲、有韧性。”队长尹玉杰说，“在危难时刻，我们会像野牛一样冲锋在前，扛起保家卫国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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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牛救援队，血性与勤恳的结合体
天津野牛救援队是今年才成立的。
队长尹玉杰是90后，今年刚满30岁，1米8的个头，皮肤黝黑，肩膀很宽，一副标准的军人身材。
▲尹玉杰（中）和他的战友
他从小就有一个军旅梦。2009年18岁高中毕业就报名参军，成为了一名武警消防官兵。2012年入党，2017年光荣退役。
退役后，尹玉杰和其他退役消防官兵建了一个微信群，大家经常在一起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这些年参与救援，难免会有人员伤亡，每次心里都非常难过。所以总想快点到达现场，第一时间把人救出来。”慢慢地，他产生了组建一支应急救援队的想法，也得到了积极响应。
这支队伍以消防兵为基础，利用救援经验和自我保护上的优势，搭配其他兵种，在抢险救灾、抗洪救灾、抗震救灾上发挥综合作用。尹玉杰精挑细选了27位退役军人，组成这支队伍的雏形，平均年龄不到30岁。
然后，就是队伍的名字了。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最后命名为“天津野牛救援队”。
“有两层意思，我们有野牛的血性。”尹玉杰解释说，“还有老牛的勤恳劲儿，现在的我们都是普通人，在各自岗位默默无闻。”
现实生活中，队长尹玉杰、队员李荣强、张家奇是企业职工；队员王聪聪自己创业……
但是，他们又不太普通——
28岁的王聪聪是位特战老兵，多次执行重要任务，2015年跟随部队在湖南洞庭湖抗洪半个月，曾经荣立集体三等功。
28岁的李荣强在陆军服役多年，多次参加过军事演习和野外驻训。退役后，有一次小区底商燃气泄漏，他冲进去快速关闭灶台和燃气阀门，避免了一场爆炸。
23岁的张家奇是队伍里最小的队员，曾是沈阳空军地勤，在他的T恤袖口上，印着“若有战召必回”的字样：“我可是会修歼11B战斗机的！”
每位队员不显山露水，但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就是勇猛无畏的战士。
▲天津野牛救援第一批队员在河南新乡市与其他救援队集结，前排右三是张家奇
02
救援现场，夜幕下暗流涌动
7月21号下午2点，尹玉杰和张家奇、何辉、石兵作为天津野牛救援队第一批队员，奔赴河南。
装备带了3条结绳、4套救生衣、挂钩和一个皮艇，物资是水和方便面，这些都是队员们AA制购买，车是尹玉杰自己的SUV。
他们先到达郑州，随后转战新乡、辉县、卫辉等地。其中灾情最严重的，就是辉县。
“辉县的东樊村，积水深度达到3米，最深的地方有6米。”尹玉杰回忆，“村民住的二层小楼，积水淹没了一层甚至一层半，很多村民被逼到了楼顶。”
▲辉县当时的情况
队员们把车停在辉县市政务服务大厅门口，再往前就开不过去了。
与当地救援队汇合，他们的装备提升了很多，有了一艘冲锋舟和两艘皮艇，冲锋舟用来转运村民，皮艇则是运送食品药品等物资，还有两台大型铲车。
东樊村的救援，最困难的是夜间搜救。
村里停电，到了晚上，眼前漆黑一片，仅靠头灯照亮前方的一小块儿区域。更危险的是，看似平静的积水下面，实则水流湍急。
过去救援是冲进火场，大火把一切照得一清二楚，“这次我总感觉，水底下有张大嘴，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被吞噬卷走。”
▲救援队夜间持续救助被困村民
按照人员需要，尹玉杰和另外3名队员在冲锋艇和铲车间来回救援。一旦发现有被困村民，先是尽可能靠近，然后队员下水游过去，连拉带拽把村民接过来。
每次下水前，尹玉杰都要检查一遍结绳和挂钩是否牢靠，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水火无情，他深知这个道理，也更明白保证自身安全的重要性。
“如果自己不小心出了问题，那就是给战友和群众添麻烦的。我和队员们也说，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保护别人。”
整个晚上，尹玉杰蹚着冰冷刺骨、暗流涌动的积水，一次次来到被滞留村民的跟前。有一位70多岁的老人，在转运过程中紧紧地攥住尹玉杰，到达安全点后，他的胳膊上多了几条血印。
“村民很害怕，他们不敢撒手，也让我们一刻不敢停下来，抓紧时间多救一位是一位。”后半夜，寒意和困意交织袭来，尹玉杰有点发抖，但他告诉自己要支棱起来。
一直到23号清晨，搜救工作才算告一段落。在辉县东樊村将近20小时的救援，包括野牛救援队在内的16名队员，一共救出300多位被困村民。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辉县市政务服务大厅，尹玉杰和队员们靠在一起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时，距离他们从天津出发，已经过去三天两夜。
03
六年特战兵，一通电话泣不成声
7月23号，天津野牛救援队第二批3名队员王聪聪、李荣强、陈满贺从天津出发，带着100件救生衣等物资，先去新乡交给当地政府，又驱车找尹玉杰汇合。
一进入新乡市，他们就被群众围了起来，大家往车里塞瓶装水、饼干、面包。
这些都是受灾群众，哪里来这么多吃的，王聪聪有点不解。
一位市民告诉他：“这些是受援物资，但我们舍不得，只留了自己够吃的量，剩下的都给你们这些来救援的好人……”
随后，在前往辉县市的路上，王聪聪给尹玉杰打了通电话，询问当地情况，也说起刚才的经历。说着说着，他突然哭了出来：
“被他们的行为深深感动了，而且沿途一路，总能看到群众跟着救援队一起帮忙，既心疼又很受鼓舞，情绪涌上来实在没控制住。”
▲王聪聪（左二）在出发前，接受政府部门和公益组织的物资捐赠
王聪聪今年27岁，白白净净，看上去有些瘦弱。但是，这可是一位特战队员，2010年18岁刚上大一，他就报名参军入伍，在武警部队特战队湖南衡阳常宁机动队服役6年。
“我的舅舅是军人，我父母在机关单位上班，他们非常支持当兵的决定，后来表弟也当了兵。”王聪聪说，“这6年锻炼了我的意志品质，更明白了一名军人的天职。”
2016年夏天，安徽、湖北、湖南遭遇汛情，王聪聪随部队前往洞庭湖防汛救灾。在堤岸上，他和战士们扛沙袋、垒防洪堤，累了就直接睡在堤坝上。
“抗洪时没有手机，没有时间观念，不记得在坝上守了多少天。”但是他记得教导员的话，“就得这么熬着，我们如果熬不住，大堤下的人民群众怎么办？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汇合后，7名队员在23号下午前往卫辉。在那里，连接着新乡市、卫辉市等地的共产主义渠面临决口，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武警河南总队机动支队官兵和河南省军区新乡军分区民兵预备役人员紧急驰援。天津野牛救援队也加入其中。
24号上午，考虑到队员们的身体疲劳和人身安全，尹玉杰决定撤回天津，但是王聪聪不想走，希望留下来。
“退伍后，总会梦见执行任务的场景，特别希望能在国家和人民需要的时候，重回战场。这一次，正是考验我的时候！”
考虑到王聪聪的决心和过往的经验，尹玉杰同意了他的请求。
整整一个昼夜，王聪聪就守在共产主义渠。在场的官兵分成几支队伍，扛着沙袋轮流筑起防洪堤。由于水流很急，第一层沙袋垒起来后，大家先用身体死死抵住，要等到第二支队伍垒第二层沙袋才一个一个退下来，这样轮番进行人海战。
▲共产主义渠夜间救援现场
26号上午，武警河南总队机动支队负责人宣布，共产主义渠已在可控范围内，要求所有退役军人撤回。王聪聪结束救援，启程返回天津。
回家休整了一天，王聪聪就回到自己开的剧情杀工作室。30号周五顾客多，他忙到深夜，周末一觉睡到中午。
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样一位为生活忙碌奔波的年轻人，几天前在为河南拼命。
04
救援后的思考，野牛如何走得更远
尹玉杰在返津途中以及之后的两天，一直惦记着前方的王聪聪。虽然他兵龄长、经验足，但在那种危险环境下，万一有个闪失，自己不知道怎么向他的家人交代。”
一直到26号傍晚，王聪聪顺利回到天津，通过电话和微信向大家报平安后，尹玉杰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理解了自己父母的心情。
作为消防兵，出火警是家常便饭，遇上严重的火情，有多危险可想而知。“当时父母就让我每次出警前告诉他们一声，回来之后再报个平安。”
有一次晚上11点多，尹玉杰正和母亲打着电话，突然警铃响起，大火直到凌晨才扑灭，回到宿舍，他给母亲发了个短信，没想到很快就收到回信，原来父母一直在等他。
从那以后，他每次都在完成任务后，才告诉家人。
现在，尹玉杰是野牛救援队领队：“每位队员的家人都非常支持，但我也知道，只要我们参与救援，他们的心就是揪着的。我有责任确保每个人的生命安全。”
所有队员回来之后，7位队员坐在一起，把来回的路费、油钱还有购置物资的钱算了算，然后AA制均摊到每个人身上。
“费用不算太高，再加上AA制，对于上班族没啥压力。”尹玉杰说，“但是，我们缺少专业设备，像救生艇、专业对讲机、手动拆破工具，这些要光靠自己买，压力就很大了！”
这些问题让他思考，想让野牛更远更久地跑下去，需要建章立制。
其实从天津野牛救援队成立后，尹玉杰就在研究《天津市应急救援队伍建设管理办法》，这是去年3月30号发布的。
《办法》对应急救援队伍的建设、管理、保障提出了详细的要求和举措。在管理部分，则要求“定期开展实战训练和拉动演练”、“开展应急知识学习、救援技能培训”等。
保障部分，明确“采取政府补助、单位自筹、社会捐赠等多种方式，加强应急救援装备建设”、“加强应急救援队伍培训场地设施保障”等内容，以及明确“对在应急救援工作中伤亡的人员依法给予抚恤或者评定为烈士。”
这正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回来后，尹玉杰开始积极联系相关部门：“我们分别和警备区、市应急局联系，让部门知道这支应急救援队伍的存在。还要和市民政局了解登记的相关规定和条件。这些工作完成后，以后再遇到灾情，我们能接受统一调度，整装出发。同时，也会有官方的训练、培训，我们也能申请政府部门和社会力量的支持……”
他沉默了几秒钟又说道：“甚至哪怕有什么意外，也能有后续的保障。”
▲天津野牛救援队部分队员合影
尹玉杰手机号码的最后三位，是“119”，这是他办手机卡时，专门挑选的数字，提醒自己作为消防官兵，时刻牢记“对党忠诚、纪律严明、赴汤蹈火、竭诚为民”的誓言。
“我们希望国泰民安，但只要国家和人民需要，不管多苦多难，永远都能看到‘天津野牛救援队’退役军人的身影。”尹玉杰坚定地说。
记者 | 董朗
编辑 | 陈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