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11月13日下午,天津城南的马路清修禅院的居士林,突然传来了“砰砰砰”三声枪响,只见北洋政府时期的直系军阀之一,与张作霖、吴佩孚并称为“北洋三大军阀的孙传芳后脑勺中枪,应声倒地。
行刺者是一名年轻女子,在刺死孙传芳之后,施剑翘并没有离开,而是高声喊道:“各位朋友不要怕,孙传芳是我打死的!我是为父亲报仇,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大家!”当地的警察很快就来到了现场,施剑翘神情自若,很从容的就认罪了。
施剑翘为父报仇是因为在十年前,孙传芳杀害了她的父亲孙从滨。
十年前,孙传芳趁东南各省围剿北伐军的时候,趁机派兵北上,觊觎奉系集团占据的山东、河北两地。当时施从滨任第四十七混成旅旅长,在北洋政府的命令下,率兵迎战,在安徽固镇一战中,由于孤军深入,陷入孙传芳重兵包围之中。施从滨率军突围不成被俘,这位老将军在被押到孙传芳的身旁后,孙传芳没有多说话派人将其斩首,尸首就放在铁路旁,施剑翘在同族兄弟的帮助下才得以将施从滨的尸首运回。
当时施剑翘年仅二十岁,而孙传芳则握有五省联军军权,施剑翘想要为父报仇无疑是难于登天。无奈之下,施剑翘委身下嫁于比自己大十岁的阎锡山部下的施靖公,希望借助施靖公的势力来报仇,但是事与愿违,施靖公的部下被改编,报仇之事化为泡影,自此之后,施剑翘就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下定决心刺杀孙传芳。
孙传芳自北伐战争后,率残部退到河北滦州,不久离军,从大连移居天津。施剑翘听说后母亲辗转来到天津,寄居英租界。她将独生子大犁送入富贵子弟学校读书,想通过儿子所在学校发现孙传芳行踪。根据她每日观察,孙传芳的小女儿也在此富贵子弟学校读书,每日由仆役接送,施剑翘每日观察探访,但仍未发现孙传芳的行踪。
1935年10月,为了给先人遇害十周年祭辰做超度,施剑翘母女来到附近的草厂庵,与主持和尚商谈念经做佛事之时,无意中得知孙传芳在此办起居士林,每逢诵经期必来庵内主持诵经念佛,施剑翘得知后策划了这次谋杀。
施剑翘被捕后,天津地方人民法院审理了这次案件,此时在社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公报》以“孙传芳如此下场”为题报道了这一消息,认为孙传芳之死,是罪有应得;《大众生活》杂志发表感言称:孙传芳皈依佛门,一面做和尚,一面当间谍,是今天“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明天“放下佛经,立地成屠”的典型屠夫。许多社会人士对施剑翘的行为表示莫大同情,称其孝心惊天地、泣鬼神。
孙传芳的家人以及依附于孙家的权贵举行大规模的记者招待会,声称“杀人偿命”,必须要将施剑翘处以死刑。
社会各界对施剑翘予以声援,《晶报》刊登于京安徽学会致各报馆、社会团体、父老姐妹的通电,呼吁政府对施剑翘予以特赦。《朝报》发表扬州妇女致首都、上海同仁请求联合营救的通电,历数孙传芳的罪恶,赞扬施剑翘为父报仇、手刃巨恶、从容自首、大义凛然的精神,经乞各界人士一致营救,早脱囹圄。冯玉祥、李烈钧、张继等国府委员也联合呈请政府特赦。
最终,施剑翘被特赦。
施剑翘出狱后,积极为祖国解放和建设做贡献。1942年,施剑翘发起捐献飞机的倡议,得到各界的响应,最终募得3架飞机的资金。后来施剑翘为解决办学经费到沪上募捐,曾造访周恩来、邓颖超的居住地。在此期间,她和周恩来、邓颖超、董必武有过多次接触并逐渐与中国共产党建立了深厚感情。
抗日战争胜利后,施剑翘曾不止一次去梅园拜访周恩来和邓颖超。她坚信中国的未来属于共产党,劝说担任国民党74军中将军长兼南京警备司令的嫡堂兄施中诚,迫使其兄答应辞去军长职务,不直接与解放军作战。她还说服两个国民党少将军衔的胞弟施则凡、嫡堂弟施仲达留在大陆为新中国效劳。
新中国成立后,她因病移居北京,病愈后又移居五台山光明寺村,并以居士身份在碧山寺修行。1957年当选北京市政协委员会特邀委员。1979年病逝于北京,享年7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