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西头
时光倒流到1985年。天津老城里西边、离南运河不远有西大湾子,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街,长近四百米,宽五米,两侧胡同密密匝匝,人户密集,在西头一带素称繁华。放生院小马路与西大湾子交口,便是锅巴菜老店大福来,一碗锅巴菜八分钱,其实也挺贵的,却是正经的传统老味,每天接待八千名顾客,很多人不顾路远慕名而来,以享口福。大福来斜对面有家国营早点铺,面茶格外好喝。
不过这回咱说的不是锅巴菜,而是西大湾子这个地块。西大湾子再早叫姚家湾,南运河(卫河)贯通南北,是漕运粮食的内河航道,天津段婉蜒曲折,到此地遇上一个大河湾。随着漕船的源源北来,搭载南方土产额限一再放宽,西大湾子水面上舳舻相接,盈千累万,竟把河道塞住了,跟现在堵车一样,不得过去。
天津老照片
天津卫的商业、服务行业、手工业得以迅速发展,城市日趋繁盛。沿河一带开了老老店、怡和斗店、万春斗店、同丰泰斗店等。斗店即粮栈,代客买卖、存栈、上税、运输。资运京通,商民称便。后来大丰、民丰、寿丰、福星等几家面粉工厂,也在南运河两岸。与之配套的集市、货栈、粮店、车行、脚行、饭馆、茶楼、澡堂子、药铺、土产杂品店、铁铺等应运而生,市面火爆繁荣。
绕过西大湾子的第一站永丰屯,是运河六十四屯的第七屯,从前是驻兵之地,明弘治六年(1493)在附近设立永丰集。清末有评书《混混儿论》,老天津卫大混混儿李金鳌驴市口撞轿开逛,锦衣卫桥二次折腿,他掌管的就是永丰屯锅伙。
西大湾子的寺庙最多,包括城隍庙、韦陀庙、玄帝庙、太阳宫、如意庵、土地庙、放生院、般若庵、吕祖堂等。吕祖堂是全国唯一保存完好的义和团坛口旧址,成为天津历史文化遗产之一。
天津老照片
这周围有浓浓的文化氛围,曾有清末建立的官立中学、严氏保姆讲习所、敬业中学堂、天津县官立第五女子小学堂。教育大家、南开中学校父严修严范孙于此居住。李鸿章题写的“第十一水局”匾额也在此地。
这块儿有一条永乐巷,也是老街,两侧有杂货、切面、首饰、典当等铺眼儿,民之所需,应有尽有,一家挨一家。庚子年八国联军侵占天津,这里没来过洋兵;其后正月十四壬子兵变,这里没闹兵患;1939年天津闹大水,这里平安无事,全仗这条街的名字,托了当年老燕王永乐大帝的福。
过去天津每到过年有年货摊,主要集中在北马路、北门外、估衣街、侯家后、官银号、宫南宫北大街,西大湾子以及租界区的黄家花园、小白楼等地。西大湾子以年画摊为主。卖年画的店家,一般是铁匠铺、车马具店临时改营,把样品一张张夹在纸上,从上到下,一层层挂在墙上。年画题材十分广泛,寓意吉祥,颇有生活气息,如娃娃抱鱼、大过新年等。
天津老城沙盘
提到黄家花园,人们自然想到南京路旁的老居民区。殊不知,永丰屯也有黄家花园,位于运河南岸,又称黄氏依园,是黄姓盐商的私家别墅,建于清光绪二十几年。花园入口有“垣阙月洞”,外厅三间,木屏四叶,然后是过厅,有楼梯至屋顶,可远望运河。花园有荷花池,池边有小桥、茅亭。穿过甬道有一楼,四面玻璃,万象在望。常有诗人在此吟咏酬唱。后来荒废,民国时改为民房。
1922年,顺直水利委员会将西大湾子裁弯取直,另辟芥园到大丰桥一段新河。西大湾子的河面,改为一条虽然弯曲的马路。西大湾街尽头处,分为三条大街,北称怡和店西街,中为贺家楼后街,南为双忠庙大街。另有三益里西街、驴市口大街、西大湾子后街、古皇庵大街等。形成了老天津卫不加雕琢的、最纯粹的市井,有着特有的气质和脉络。(文:何玉新)
天津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