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宏
山崎宏,籍贯日本冈山县,1908年11月25日出生在一个世代学医的家庭。1937年,有两个儿子的山崎家,必须送一个儿子参军;山崎宏便穿上军装,离开了那个盛产葡萄的地方,在卢沟桥事变两个月后,随侵华日军来到中国。
在中国,山崎宏随军队转战上海、天津;6个月后,作为军医的山崎宏,“因为看不惯军队的烧杀掠夺,破坏别人的生活”,挑了个黑夜逃离了日本军队。
山崎宏希望能回日本的家,遂决定从天津向东逃亡。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是因为在他模糊的记忆里,依稀记得山东半岛最东面、半岛的尖上(荣成市)“离日本近,可以找机会回家”。
由于连年的战祸,这条回家的路、山崎宏走得异常艰难;他沿路乞讨到山东济南后,便停了下来,因为“这里的人们,给我饭吃,给我水喝”,从此、再没挪过窝儿。一个从唐山带着女儿逃难到济南的女人,经人说合,做了他的老婆,山崎宏给女儿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山雍蕴”。
战争结束后,山崎宏在中国取得了医师资格,接下来、在济南也有一间自己的诊所。又过了几年,他的汉语已经纯熟,经常在广播里听到一个叫毛主席的人,告诉人们要“为人民服务”。再后来,山崎宏的诊所经过社会主义改造,变成了联合诊所;再后来,他成为当地卫生院的一个医生,吃上了公家饭……
山崎宏最擅长的是儿科
山崎宏
他的身份,和他参加过侵华战争的往事,很少有人知道。据认识山崎宏的人回忆起来,大多数人的评价都是“太客气了”。大多数时间,他见到人,都会欠身微微一笑,却很少跟人交流。他从不串门,不开心的时候,也几乎不向家人或朋友倾诉,只是把自己关在屋里翻看一些日文资料,偶尔会哼几句日文歌曲。
但悄悄地,他做了不少事。自己开诊所时,山崎宏给很多穷人看病,都不收费用,尽管他的日子也过得很紧张。进医院工作很多年后,他的工资都没变化过;后来,女儿山雍蕴才听别的医生说:“每次涨工资,你爸爸都跟院长说,把机会让给别人。”
而在日本老家,亲人们都以为他已阵亡,为他摆好了灵位、修好了坟墓。上世纪70年代、中日两国邦交正常化,离开故乡近40年的山崎宏,1976年回到了家乡,亲眼看着亲人把自己的灵位撤掉。那时,亲人在日本的医院找了份工作,每月30万日元,但他拒绝了:“我在中国生活的时间比日本长,我要回中国。”
年近70的山崎宏又回到了济南,他给家里带回来的、是一台别人淘汰的14英寸彩电,自己却掏钱买回了一堆日文科技图书、一个心电图仪,捐给了济南的图书馆和医院。
1983年,日本和歌山市与济南市结成友好城市,作为牵线人的山崎宏开始被媒体所关注。记者采访时,这个沉默了30多年的日本老人终于开口表示,“赎罪的想法一直在心里”。岁月吞噬了他的记忆,当年究竟在军队里看见了什么、他是怎样挨过了逃难的日子,当被人问起时、他总是说:“日本曾带给中国人民太多的灾难,我要尽一点力来赎罪。”
山崎宏
虽然他一直保留着日本国籍,但山崎宏几十年来服务的,却一直是中国人。尽管作为一名士兵,他在日军中只待了6个月;作为一个军医,他没有杀过一个人,但“尽一分力量,向中国人谢罪”的念头,却在他心里藏了一辈子。
山崎宏晚年,听力开始渐渐丧失,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任何动静,但他还是经常用呜哇呜哇的声音嚷着“为人民服务”。在他诊所办公桌上的玻璃下面,山崎宏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是他自己写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最高的美德。”
2010年12月1日,山崎宏在济南家中辞世,遵其遗嘱、遗体捐献于山东大学医学院。此去经年,如去愿老人家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