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时代道德篇(三百三十一):南林给排水毕业快乐,前程似锦
光绪二十六年,天津有一种流氓,名为混混儿,又叫混星子。他们悍不畏死,讲打讲闹,混一时是一时,自称是“耍人儿的”。他们有组织,没名堂,不劳动,不生产,但凭一膀子力气、一派言语,在社会上立足;有的竟能“成家立业”,甚至厕身缙绅之列。但一般人认为他们是“不足齿之伧”,敬而远之,宦海中行公文,称为“锅匪”。这一群体的生命力,直至北洋时期仍然势头不减。至于为何能如此绵延不绝,源于他们独特的生存之道。最典型的例子是天津城内东南角草厂庵前有两个混混儿世家,一姓滕,一姓窦,每姓都有百十个族人;其中有个姓窦行三的老者,远近皆尊称为“窦三爷”。
这窦某壮年时作过一件错事,不知为了什么把盟弟张某用刀捅死,经许多和事老出面调停,私了人命,劝令苦主不必经官,窦某除为死者发丧外,还另对孤儿寡妇每天交钱“一吊”作为抚养费。如此履行若干年,张家母子得以生活无缺。后来,张家儿子长大也投入“锅伙”,关于前事,家中外面皆讳莫如深,本人只知道这位盟伯是由于一番义气,抚养自己成人,感激莫名。不料,后来窦某得罪了人,前事便被和盘托出。张姓子得知这段隐情,顿起复仇之念。他知道窦某每天早晨必出东门到天后宫前河沿一家外号“破锅”的澡塘内洗澡,便在一个冬天的凌晨预先到东城根等待,窦某走来时,就迎上前去道:“三大爷咱爷儿俩说句话。”
随从身边取出一把刀子,把刀尖对着窦某继续说:“我爸爸怎么死的?”窦某知道勾起前案,为了保全性命只好装呆说:“老啦,七十多的人糊里糊涂,以前的事全忘了,不记得怎么回事啦!”这话分明是装傻图赖,顾惜性命,表面既不承认,又不否认,含混搪塞,按耍人儿规矩算作“走基”。对方见他如此,认为自己完全胜利,冷笑一声说:“好,既是想不起来了,我也不必再往下问,反正你明白,我明白。”说罢收起刀子,抹头就走。窦老者愣了些时,自知这人势必逢人皆道,不久即传满全城,自己再没脸见人,立时返回家中,终身不出大门一步。
由此看来,成名的混混儿,人过中年之摸滚打爬,到老年自比名贵的瓷器怕磕怕碰。也可以看出,有些新出来的“锅匪”后生,时常想掀翻老前辈,遇机把成名的人物掀倒,自己也可成名。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一代又一代的江湖儿郎,江湖儿郎江湖老,江湖儿郎死江湖,一住金山十数春,眼前景物逐时新,人过中年的江湖老炮儿,注定是后起之秀的垫脚石,江湖风月不过是一场掩耳盗铃响叮当的独角戏。
参考资料:《菜根谭》、《城市回忆》、《旧天津的混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