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山东人,别人说山东人多高大威猛、做人做事多憨厚实在、多地大物博,我都没什么概念。
但若说山东高考难,我是深有共鸣,并且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01 中考难
别的省高考是走独木桥,我们是千军万马地拼杀,而这个拼杀从中考就开始了。
九年义务教育,这个是法定义务,所以山东人从上学到初中毕业都很顺利。但初中一毕业,人生就开始了“苦涩”之路。
前几年,山东的普高录取率一直维持在50%多一点,这也就意味着近一半的学生没法上普通高中,只能去职高。
近几年,山东的普高录取率高了一点,达到了60%以上,但仍是有近40%的学生不能上高中。
高中和职高,看似都带有“高”字,实际人生前途却有着根本的不同。
按照以前的说法,高中毕业可以上大学,大学毕业进入企业就是干部身份或者管理人员;职高毕业,进入工厂就是一线工人。
上面这张广为流传的职高、高中对比图就一针见血指出了区别所在。作为家长,看着别人的孩子在教室里上学,未来还能有个好前程;自己花一般年龄的孩子却在学颠勺,能不心痛?
上高中还是上职高,选择的依据是中考成绩,所以山东学子在初中就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拼杀。这一次拼杀比高考还要惨烈,近一半的学生都被刷下来了。
更为残酷的是,很多初中生根本没有参加中考的“权利”,早早就被老师“苦苦相劝”进了职高。
山东最出名的广告就是“挖掘机技术哪家强,山东济南找蓝翔”,可前段时间蓝翔老板家庭内部爆出事来我们才知道,蓝翔老板一家子都是河南的。
蓝翔为什么在河南搞不火,到了山东就火了,甚至成了山东的代名词?
说到底还是山东有市场,有需求,有钱赚。
我一直对河南、山东高考人数的巨大差异耿耿于怀,山东的高考人数凭什么要比河南低45万?
山东常住人口10169.99万人,户籍人口10172.47万人;河南常住人口9883.0万人,户籍人口11526万人。
山东虽然户籍人口比河南少点,但常住人口要多于河南,山东是全国唯一常住人口和户籍人口双双过亿的省份,再加上山东人是全国最敢生的省份,高考人数何至于比河南低45万?这可是足足低了36%。
如果我们按照户籍人口来计算,山东只比河南少1/10人口,那么高考人数也就是少10多万,不至于到45万这个庞大数据。
关于这一点,似乎在普高录取率上就能找到答案,山东这缺少的30多万人是去了职高,压根就没有参加高考的机会。
说到这,我对于河南人办的蓝翔技校在山东大火更加感到心塞了。
同样是执行高职分流,山东人咋那么实在呢!
02 高考难
考上高中,只是山东学子“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山东人的高考,那真是千军万马过火焰山。我不止一次听人抱怨过:以我的成绩在北京、天津上个清华北大都没问题。
而这些向我抱怨的人,高考成绩也就只是刚过一本线。他们的说法可信吗?我们来看网友制作的2022年高考录取率:
北、上、天的一本录取率都在20%以上,尤其是北京达到了30%,而山东的一本录取率只有 10.6%,在31个省市中排名倒数第五。
按这个比例,山东高考生在北京上一本大学的概率至少要提升2倍。山东的一本生在北京上清华北大可能有点难,但上个985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至于985和211录取率,山东就更低了,211大学录取率4.4%,尚不足直辖市985的录取率;山东的985录取率只有1.5%。
说到此,我们不禁要问个为什么?
我们知道,985/211大学虽然一般都直属教育部,但在招生人数上却偏向于驻地所在省市。
山东大学虽然是教育部管的,但因为驻地在山东,所以在山东招生的人数最多。同理,清华、北大等其他大学也是这样。
我们看看清华北大2020年各省市的录取比例:
北京以一个市的名义占据了清华北大最多的录取人数,而山东录取人数少、高考人数多,这就造成清北的录取比例只有0.06%,是北京的1/18.5。
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是,你在山东考上清北的概率只有北京的1/18.5。
这还只是两所大学的录取人数,如果算上所有大学,那么差距将是巨大的。
因此,哪个省市的好大学多,哪个省市高考就容易。很不幸,山东好大学实在太少了。
下表是我国985大学名单:
山东只有山大、海大两所985大学,而且排名都不算高。
下图是我国211大学名单:
211大学上,山东更不占优势,只有山大、海大、石油大(华东)三所,而北京有26所、江苏11所、上海9所、陕西和湖北7所、四川5所,另外黑龙江、辽宁、广东、湖南都有4所。
相对应的,山东的户籍人口过亿人,比上述省市多很多,这从上述高考人数上也能看得出来。
一句话,造成山东高考难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好大学少,二是学生多。
03 影响巨大
高考难,看似是一个教育问题,实际是一个影响范围很广的社会问题,给山东各方面的影响都很大。
我见过太多的例子,家长为了孩子高考容易点,有本事的搬去了北京、天津,没本事的去了东北甚至是西南省市。
孩子的异地上学,不但是一个孩子的事,搬走的是一个家庭。
上表是第七次人口普查全国各省市的人口年龄结构,山东15-69岁的中青年人口只有60.32%,在全国倒数第四。
虽然这主要是因为人口外出打工的缘故,但高考孩子的家长也正好是这个年龄,未尝没有家庭随孩子高考而迁徙的可能。
犹记得2018年天津发起了一个“英才计划”,凭借“高考录取容易”的牌子轻松吸引了13万人才,其中就有大批的山东人,我身边就有好几个例子。
高考难的另一个影响是教育内卷。
山东是我国的孔孟文化发祥地,家长本就重视教育,高考难则是更加加重了这种趋势。
因为高职分流的事,山东家长在初中、小学阶段拼命打鸡血,买学区房、拼课外班甚至于全家齐上阵的教导孩子。
高中阶段,山东的家长更累,有些家长甚至于辞职陪娃高考。
身体累,心更累,山东人除了举家迁往别的省市,另一些就选择了不生娃、少生娃。
计划生育时代,山东是全国最敢生的省份,以至于出现了各种不好的传闻;放开二胎后,山东仍然是最能生的。
但现在,山东终于生不动了。
经历过高考洗礼的八零后、九零后,不再像父母那一辈执着于生孩子,他们不想让孩子也经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另一方面,教育的内卷也促使他们不敢生、不愿生,也生不起。所以,山东的新出生人口在2021年与死亡人口实现了历史性的“握手”,人口自然增长无限接近于零。而不可争议的是,2022年山东自然人口就将负增长。
对于高考难的问题,山东作为一个缺少好大学的省份,本身是没有多少解决办法的,创建一流大学、省外大学在山东多招生甚至是全国统一试卷、统一录取线,这些解决办法的权限并不在山东省。
所以说,未来很长时间山东仍将面临高考难、中考难的问题,并将持续影响山东的人口流动和生育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