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越小或存在基础疾病的患儿胸部影像异常的发生率越高。但无论有无合并基础疾病，儿童感染新冠后总体预后较好，极少发展成重症。
撰文 | 燕小六、汪航
暂停中小学线下教学近1个月的广州市已发布复课通知。12月12日起，高二、高三年级将返校上课，学生也可选择线上学习。其他学段、年级将根据疫情形势综合研判，适时恢复线下教学。
多名北京家长也告诉“医学界”，听闻部分城区的学校复课在即，还收到校外培训机构通知、称年前或恢复线下课。
实际上，新近发布的防控“新十条”明确，没有疫情的学校要开展正常的线下教学活动。
神兽即将归笼。一些家长喜形于色，但更有一些惴惴不安，担心自家戴不住口罩或没打过疫苗的孩子，会在返校后感染上新冠。
目前，儿童呼吸道传染病正值高发季节，部分地区儿童医院的发热门诊出现就诊高峰。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儿科新生儿科主任许华称，发热是儿童最常见的临床症状，接下来可能出现新冠和流感叠加的可能。但目前医院还未出现拥堵的情况。
我国新冠疫苗接种年龄设为3岁以上。截至今年7月，中国3-12岁和12-17岁年龄组的新冠疫苗接种率为90%-100%，总人数近2.5亿。考虑到奥密克戎毒株的免疫逃逸力，以及4200万0-3岁婴幼儿一针未打，是否应推动儿童的疫苗接种或加强接种，以抵抗防疫政策放开后骤然增加的感染风险，这是亿万中国家长正在焦虑着的问题。
图源：锐景
儿童、青少年有特殊的免疫特征
对于儿童接种疫苗的年龄设定，各国有所不同。英国正在评估疫苗生产企业提交的资料，以决定是否启动6个月-5岁儿童的新冠疫苗接种。目前，美国、阿根廷、欧盟等已将起始接种年龄，设定在出生后6个月。
英国巴斯大学基特·耶茨（Kit Yates）等专家支持放宽接种年龄，称这能避免婴幼儿感染，减少学龄童病假等。但也有专家认为不必要，称这一年龄段者接种获益不明显。
“儿童、青少年有较多集体活动，存在感染风险。但大多数情况下感染都是轻症或无症状。婴幼儿感染后的重症、死亡率是所有年龄组最低的。”病毒学家、香港大学生物医学学院教授金冬雁告诉“医学界”。
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CDC）最近一次更新文件指出，一直以来，难以确认新冠在儿童中的流行情况。原因之一是儿童无症状感染率高，以及儿童在核酸、抗原检测结果等方面与成年人有较大差异。
美国儿科学会（AAP）截至今年12月1日的信息显示，新冠大流行至今，18岁以下者占该国累计确诊病例总数的18.2%。其中，近50%是无症状感染者。
新加坡首例3岁以下儿童染疫死亡发生在今年6月末。截至当时，新加坡累计报告本土感染者170万余万例，其中3.9%是5岁以下儿童，绝大部分可居家康复，仅0.022%为重症。相较之下，在40岁以上感染者中，约0.17%会被收入重症监护（ICU）。此外，该国每10万名确诊新冠的4岁以下儿童中，仅3例死亡；而在40岁以上人群中，每10万人死亡数达99例。
10月，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在World Journal of Pediatrics发表研究成果，系统描绘2022年初上海疫情下的患病儿童临床特征。所有入组患儿在入院时经皮血氧饱和度正常，均无需进入PICU治疗或呼吸机辅助通气，也没有出现新冠肺炎自身导致的重症或死亡病例。
今年9月，《科学》发表《新冠和儿童》一文指出，这或源于儿童、青少年有一些特殊的免疫特征。比如，相较于成年人，未成年人的鼻黏膜免疫活动更活跃，更易产生强烈的、非特异性免疫反应，有助于清除病毒。
但也有一些研究表明，低龄儿更易感染。《柳叶刀-传染病》于2021年初发表大型回顾性队列研究指出，在家庭内，婴幼儿更易感。其中，0-1岁婴儿的感染率是2-5岁者的2.2倍，是6-12岁儿童感染风险的1.53倍。
此外，某些病症可能增加未成年人的危重症风险，包括持续高烧、癫痫病史、肥胖，以及患有糖尿病、哮喘、先天性心脏病等。南非对奥密克戎毒株进行研究，发现在6287名感染儿童中，只有4例死亡，他们都患有基础疾病。
“损失任何一个孩子都是天大的事情。我们关注未成年人、提出加强防护，是为防万一。”金冬雁表示。
奥密克戎流行下情况不同
据多国报告，奥密克戎毒株大流行下，未成年人感染数及住院、死亡率有所提升。其中，0-4岁者的住院率增幅最大。
今年3月中旬至8月，奥密克戎BA.2/BA.5在美国流行。美国CDC分析数据称，感染后住院率增幅排名第二的，是6个月以下的婴儿，从4月时每10万人2.2例，升至7月下旬的每10万人26例，增幅仅次于65岁及以上者。相较于大龄儿童，CDC更倾向于建议将1岁以下患儿收入院观察、治疗。
在今年春季的上海奥密克戎疫情中，儿童感染数也较此前两年明显增多。截至3月末，6岁以下儿童确诊占感染总数6.4%。
这或与病毒特性有关。《自然》援引英国利物浦大学流行病学家卡鲁姆·森普尔（Calum Semple）的解释，新冠病毒利用呼吸道ACE2受体进入宿主细胞。成年人的整个呼吸道中都有这些受体，儿童可能只在上呼吸道中才有。区别于过往的毒株，奥密克戎主要是感染上呼吸道，由此可能导致儿童感染数增加。
金冬雁告诉“医学界”，奥密克戎在社区高水平传播，缺乏疫苗接种/既往感染等保护，也会影响儿童感染情况。
但好消息是，未成年人感染后造成的风险仍较低。前述CDC文章显示，在被分析的患儿中，反映危重症的各类指标，如住院时长、需要重症监护或氧气支持等，都低于德尔塔毒株流行期。
前述上海儿童医学中心文章显示，今春疫情中，年龄越小或存在基础疾病的患儿胸部影像异常的发生率越高。但无论有无合并基础疾病，儿童感染新冠后总体预后较好，极少发展成重症。
今年5月，中国台湾的儿童医疗资源吃紧。当地媒体报道称，台大儿童医院ICU病房持续满床，此前是成人感染新冠后借用儿科ICU病床，今年变成儿科要借用内科成人病房。截至6月21日，台湾地区共有18名儿童染疫病逝。综合媒体报道，这并不是因为奥密克戎造成儿童高死亡率，而是随着确诊人数飙升，医疗环境存在阻力、出现延误就医所致。台湾的儿科医生穆淑琪接受采访称，5月，当地先后有两名2岁男童因感染后救治不及时，遗憾离世。
根据新加坡“新冠居家康复计划”，未满3个月的婴儿若确诊感染，会像80岁以上、孕36周以上者那样，被转移至适当的护理机构，接受看护和治疗。
香港特区卫生署“防疫锦囊”称，5岁或以下儿童属于高风险者，感染后较易出现危重症和死亡。根据“锦囊”，高风险者若出现轻微症状，建议预约“新冠定点诊所”；若不能自行检查健康情况，或健康状况恶化无法紧急就医的，不可以居家治疗。
如何保护未成年人？
12月2日晚，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专职党委副书记龚四堂在广州市新冠新闻发布会上介绍，就新冠病毒来说，儿童感染大多数是家庭聚集性，“有了大人感染才有小孩感染。大人打好了疫苗，做好了抵抗以后，家庭小孩感染的几率就明显地降低了。”
该次发布会信息显示，儿童病例由家庭聚集引发的高达90%以上，主要是因为婴幼儿跟父母或其他家庭成员的接触时间比较多，因此提醒包括父母在内的家庭成员，一定要接种新冠疫苗，给孩子筑牢避免感染新冠的“防火墙”。
家住乌鲁木齐的X女士于今年9月诞下一个儿子。孩子42天大时，被发现新冠阳性，伴有38.8℃高烧。她的丈夫是家中第一个感染，曾接种疫苗。她未接种疫苗，也随即发生感染。她和家人持续给孩子使用物理退烧。第二天晚上，孩子退烧。她表示身边还有其他小月龄宝宝感染的，除发烧外基本没有别的症状，发烧也不会持续太久。
前述《柳叶刀-传染病》文章建议，在决定重新开放学校时，应仔细考虑家庭中儿童较高传染性的问题。由于婴幼儿易受感染，应优先照顾其疫苗接种，还需对符合条件的儿童以及婴幼儿看护者进行及时接种。
《英国医学杂志》发布阿根廷研究称，不管孩子接种哪种类型的疫苗，都能提供非常强大的防奥密克戎死亡效力，感染后死亡风险能下降67%-98%。《科学》文章指出，疫苗降低感染风险后，儿童多系统炎症综合征（MIS-C）发生率也出现下降。MIS-C于2020年4月、由英国最先报告，多见于6-15岁患儿，临床表现类似川崎病且合并多器官功能损伤。其发病机制尚不清楚，或与新冠感染后引起的异常免疫反应相关。
香港医院管理局儿科统筹委员会资料显示，儿童感染的主要症状包括发烧、咳嗽、流涕、喉咙痛、发热发冷、呕吐、腹泻、四肢乏力、头痛等。如果出现下列症状，应尽快前往医院，包括持续发烧、呼吸困难、嘴唇发紫、心口痛、心跳加速、神智突然转变或模糊、抽筋迹象、持续不能饮食或呕吐。
今年8月，香港特区将新冠疫苗接种年龄下限调至出生后6个月。10月25日起，新加坡开始为6个月-4岁婴幼儿接种新冠疫苗。同时，新加坡妇产科协会、新加坡妇产科学院一直呼吁孕妇及哺乳期女性接种。一方面，这能降低其自身染疫或感染后早产风险。另一方面，疫苗在母体产生的抗体能经生产，传递给婴儿，降低其染疫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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