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来,整个《向风而行》里,除了江韬之外,程母应该算是第二个不讨喜的角色,很多人甚至把她归到了反派那一边。
每次只要程母一上线,弹幕里都是一片骂声,很多人都在说,如果程母可以早点下线就好了。
作为成年人,我没有那么强烈的愤怒,但是对于程母这个角色,我也打心眼里不喜欢。
程母的不讨喜,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
首先,她从来都不支持程霄的事业,就连当年程霄考大学,她也要横插一脚,如果不是程爸爸帮忙的话,可能程霄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实现自己的理想;
其次,女儿的事业出现坎坷,她不仅没有站在女儿身后,还一个劲地拆台,那次程霄被贬去做地勤,她不仅不安慰女儿,还自作主张要卖掉女儿的房子;
其三,在女儿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她选择了站在了女儿的对立面,郭小亮的那场官司,如果不是米卡尔出面作证的话,程霄他们必输无疑;
第四,程霄的成长过程中,程母始终是缺席的,女儿还小的时候,她就全身心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了,对女儿关心特少……
正如程霄自己所说,她之所以坚持要当飞行员,多少有些跟母亲作对的成分在里面——母亲越是控制她,她就越要摆脱母亲的控制,甚至跟母亲对着干。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喜欢程母,但是后来我的观点却变了——如果程母真的一无是处,程爸又怎么会一直不离不弃地守着她呢?
郭小亮一案结案后,程霄和爸爸有过一次还算推心置腹的谈话,也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们总说程母不理解程霄,可是换个角度来看,程霄其实也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母亲。
那天,走出法庭之后,程母就要带着女儿回青岛,程霄不答应,还说自己死也要继续当飞行员,程母气得旧病复发,住进了医院。
(坦言之,我多少有些不太理解那些在弹幕里叫好的人。)
经过程爸的讲述程霄才知道,母亲之所以会一直反对自己当飞行员,是因为她自己曾经经历过一次空难。
当年,飞机在飞行过程中天花板突然掉下来,正好砸到给程霄母亲服务的乘务员身上,那名乘务员当场就没了。
程霄母亲亲眼目睹了这一惨剧,整个人情绪崩溃,后来飞机紧急迫降在稻田,她虽然没有生命安全,但是此后她就得了应激创伤后遗症,心理上长期受到折磨,再也没有乘坐过飞机。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反对女儿当飞行员,就是害怕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说实话,年轻的时候,我也会跟很多人一样,觉得程母不该用爱的名义来捆绑女儿的一生,但是等到人到中年,我的观点却变了——
我们会支持孩子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但是一旦与生死有关,相比实现理想这些东西,我们更希望孩子一生平安,毕竟人一旦失去了生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不希望它发生。
出院之后,程母来到了程霄的房子里,母女俩真正敞开了心扉。
曾经的程母,留着长发,那时候的她跟女儿走得很近,但是后来,她成了律所合伙人,工作越来越忙,陪伴女儿的时间也就越来愈少。
为了节省时间,她连长头发都剪了,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一头短发。
因为曾经缺席了女儿的成长,所以等到女儿长大之后,她想要弥补自己的女儿,但是女儿已经走出了自己的世界,她就拼命想要把女儿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这样一来,就陷入了恶性循环,母女俩的隔阂也就越来越深。
作为一枚穷鬼,我无法想象程母他们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在赚钱养家跟陪伴孩子之间,真的很难做到两全其美。
就像我所在的小镇,大部分家庭的经济来源,都是靠外出务工,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得不把孩子留在家里,就有了无数的留守儿童。
我曾经跟有的家长聊过,他们告诉我说,虽然他们也想陪在孩子身边,但是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每一样都需要用钱,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生活,他们别无选择。
最初的时候,我以为这是托词,但是当我听到很多孩子埋怨父母没有给他们买更好的衣服和手机时,我忽然也就理解了这些父母。
抱起砖头没法陪你,一直陪你没法赚钱,成年人的世界,总是这么无奈。
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程霄他们用催眠法让程母在梦境中完成一次飞行体验。
模拟飞行中,顾南亭安排程霄做模拟飞行的机长,在睡眠中程母听出机长是程霄,就不顾一切冲进驾驶舱,看到程霄和顾南亭沉着冷静驾驶飞机,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后来,在公司的天台上,程母亲眼看着每架飞机的起落,同意程霄继续飞行,母女俩打开心结,两个人紧紧拥抱。
不仅如此,程母还接受了顾南亭这个准女婿,放心把女儿托付给了顾南亭,也算是大团圆结局。
有人说,这样的结局是对程母的洗白,对于这样的说法,我并不太赞同。
在我的认知里,从始至终,程母都没有变过,无论是当年的缺席,还是后来的“控制”,她都是想要给女儿更好的生活。
爱本身并没有错,但是她用错了方式。
但是换个角度来看,程母真的罪无可恕吗,真的应该早点去死吗?好像也不是的。
正如网上所说的那样,程霄跟妈妈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沟通,这么多年来,程霄一直不理解妈妈的心理,而妈妈也不理解程霄的追求,就这样一直隔膜,才闹到了现在的地步。
幸好有郭小亮的这个案子,如果不是这一场意外,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解开这心结。
明明彼此关心,却一直互相隔膜,是大多数父母子女之间最大的悲哀。就算坚强如程霄,也会觉得是莫大的遗憾,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不要自己的母亲。
看的是剧情,折射的却是现实。一直觉得,无论多离谱的电视剧,我们都能从中找到生活的影子,《向风而行》也不能例外。
看了程霄跟程母的对抗与和解,再看看我们自己,忽然就生出了无限感慨——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在抱怨父母,抱怨他们没有给我们更好的生活,抱怨他们不尊重我们的想法;可是等到我们长大之后,我们却变成了父母当年的样子。
不是因为自己曾经淋过雨,才想要撕掉孩子的伞,而是随着年岁渐长,我们也就明白了父母的苦心,也就变成了父母当年的样子。
而是因为我们吃够了缺少沟通的苦,面对我们的孩子时,我们更愿意敞开心扉。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可是无论我们想得有多好,孩子都会慢慢走出我们的世界,就像《目送》中写的那样——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在这渐行渐远的人生里,我们最该做的事情,是少些苛责,多些沟通,无论对父母还是对孩子。
我们要跟父母多沟通,解开当年的那些隔阂,因为属于父母的时间会越来越少,让他们带着遗憾离开,终归不是为人子女该做的事。
我们要跟孩子多沟通,不要让他们因为误会而曲解了我们的善意,从而选择对抗的方式,走太多的弯路。
毕竟,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只要我们敞开心扉,就会少很多遗憾,而这,才是生活最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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