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15号,情人节的后一天,四川将施行一个新版管理办法——《生育登记服务管理办法》。
新版管理办法相比于旧版修订了4个内容,其中一个是这么写的:取消对登记对象是否结婚的限制条件。
旧版要求“夫妻应当在生育前进行生育登记”,登记主体是“夫妻”,新版则要求“凡生育子女的公民,均应办理生育登记”,也就是说,登记主体可以不结婚,可以是未婚女子,也可以是未婚男子。
这个新版管理办法的重要意义,是改变了此前生育权必须和婚姻关系绑定的状况。
但背后更重要的原因,或许不仅在于目前整个社会的人口压力,而在于四川省越来越严重的养老压力。
我查了一下四川省人民政府2021年10月发布的《四川省“十三五”老龄事业发展报告》,2020年,四川省全省60岁及以上人口达到1816.4万,居全国第3位。
从2015年起,四川省已经连续5年60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超过20%,已经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
而根据专家预计,整个中国现在仅仅走到了中度老龄化社会,四川的老龄化程度在全国不算最高,也绝对不低。
四川老龄化程度严重,和当地地形限制、人口流失严重等原因不无关系。
越来越多的老人需要供养,意味着年轻劳动力越来越少,更意味着鼓励生育必将是下一步举措。
2016年-2021年,四川省全省结婚登记数量逐年下降,减幅接近30%。
生育率呢?七普数据显示,四川省育龄妇女生育率水平较低,呈现三低态势:低出生率、低死亡率、低自然增长率。
单独二孩、全面两孩政策落地后,四川省常住人口出生率出现三年的短暂上涨,2017年一度达到11.3‰,但之后继续下跌,2021年已经跌到6.8‰。
怎么能让年轻人生孩子呢?放开未婚育龄女性的生育选择权是必然的结果,从以往的政策走向来看,苗头早已显现。
2002年吉林条款横空出世,也就是《吉林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其中规定,“达到法定婚龄、决定终生不再结婚并无子女的妇女,可以采取合法的医学辅助生育技术手段生育一个子女”。
也就是说,你可以不结婚,也可以不找对象,但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
吉林条款从根本上肯定了未婚女性的生育权,当然也有限制,比如说你必须达到法定婚龄,必须决定终生不再结婚等等。
这一条款在当时引发了大辩论,可惜在2003年后,卫生部发布通知,明确禁止给单身妇女实施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这条路堵上了。
针对未婚女性生育权保障的讨论并没有结束,国家持续在做改变,也在逐渐放开对已婚人群生育的限制。
2021年《民法典》规定,非婚生子女享有与婚生子女同等的权利。
同年《人口与计划生育法》修订,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子女,史称“全面三孩”政策。
《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优化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决定》接着又扔了一个重磅炸弹:社会抚养费,取消。
2022年8月,国家卫健委举行发布会,明确表示,只要交了生育保险,未婚生育女性和灵活就业人员,也可以领取生育津贴。
要知道在这之前,非婚生育女性面前有4座大山:准生证、社会抚养费、生育保险、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这一两年时间里,国家一口气去掉了两座。
《人口与计划生育法》的2016年修订版,已经将准生证制度正式转变为生育登记服务制度,这第一座大山,四川也为省内女性搬走了。
目的很明确,大家都明白。
对于女性群体来说,还有一部非常重要的法律也作出了改变——《妇女权益保障法》。
这部法律1992年出台,经过2005、2018、2022年三次大修,里面始终都有一句话,“妇女有按照国家有关规定生育子女的权利,也有不生育的自由”。后面也始终跟着一个限制条件,“育龄夫妻”,你的生育自由必须建立在结婚的基础上。
2022年修订之后,这个限制条件消失了,“妇女依法享有生育子女的权利,也有不生育子女的自由”。
妇女的生育权是一项基本人权,法律无法赋予,更无法禁止,这就是国家这些年来持续放开这方面限制的原因。
两个好处,一个是妇女权益得到更好更全面的保障,另一个是希望借此释放非婚女性的生育意愿。
在很多欧洲国家,非婚生育已经成为常态。
经合组织36个成员国,非婚生育占总生育比例超过50%的国家达到12个,其中之一就是法国。
2018年,法国的非婚生育率甚至达到可怕的60.4%。
36个成员国的平均总和生育率为1.6,2021年法国育龄妇女平均生育1.84个孩子,同年中国的总和生育率仅有1.15。
所以放开未婚生育,或许是解决人口下降趋势的好办法,也是传统婚姻内生育的重要补充,但相应地,也会出现一些问题。
比如很多朋友诟病的,会不会导致结婚率继续下降啊,会不会出现更多非法代孕啊,二奶会不会合法化啊,那些还不懂事儿的孩子会不会去尝禁果,然后产生更多社会问题,甚至触法啊?
这就是我们要说的下一个问题:配套措施。
关键就在于配套措施,四川踏出了第一步,2月15号之后,未婚女性也可以去办生育登记,具体该怎么登记,相应的流程怎么改变。
和代孕、二奶、青少年等问题一样,只要决心改变,配套完善工作跟上,任何问题都不会成为问题,不会成为社会发展的阻碍。
在婚育观念发生巨大变化的当下,非婚女性自己能不能生孩子,这个权利理应掌握在她们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