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教育部颁布《校外培训行政处罚暂行办法》，凡6章44条，将于2023年10月15日起施行。该部门规章一出台，就受到各方关切，尤其是培训机构及其从业人员乃至家长，想知道所划定的校外培训合法与非法边界在哪里。
大家最有共识的，当是在职教师不应该从事校外培训。上述办法第16条规定：当事人“属于中小学在职教师且培训内容为学科类校外培训的”，应当依法从重处罚。
有过这样的案例：有老师课上不好好教，然后动员学生参加其所举办的付费私下培训，甚至对不参加的学生穿小鞋，这无疑有违职业道德。公立学校老师，授课是本业，拿了薪水，就得对得起这份薪水，本该在课堂教授的内容岂能向学生第二次收费？
那么，这部规章的核心内容与条款是什么？以下三点值得重视。
首先，办法第二条规定：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组织面向社会招收3周岁以上学龄前儿童、中小学生，违法开展校外培训，应当给予行政处罚的，适用本办法。
也就是说，自然人或机构招收小于3周岁的婴幼儿，差不多相当于日托，给日托的孩子做做益智游戏、念念唐诗，那是没问题的，不会被认定为校外培训或违法校外培训。确实，逻辑上，孩子上了幼儿园或学校，才有“校”，然后才有“校外”可言。
除这一条外，总则没有对于“违法校外培训”的定义，在各类处罚中则有列明“违法校外培训”哪些具体情形应受什么处罚。文件对“违法校外培训”界定依据为：2021年两办《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
这部“双减”的纲领性文件，对校外培训框定的边界是：对培训机构，“各地不再审批新的面向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的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现有学科类培训机构统一登记为非营利性机构，对原备案的线上学科类培训机构，改为审批制”；对培训内容，“建立培训内容备案与监督制度，制定出台校外培训机构培训材料管理办法”“严禁超标超前培训，严禁非学科类培训机构从事学科类培训，严禁提供境外教育课程”；对学生与教师，“线上培训要注重保护学生视力，每课时不超过30分钟，课程间隔不少于10分钟，培训结束时间不晚于21点”“聘请在境内的外籍人员要符合国家有关规定，严禁聘请在境外的外籍人员开展培训活动”。
其次，这部办法规定由“校外培训主管部门”来对“违法校外培训”进行执法处罚。第6条规定，校外培训行政处罚由县级以上政府校外培训主管部门实施，校外培训主管部门由省级政府根据国家有关规定确定。那么，“校外培训主管部门”是当地教育局或教委吗？
这部规章是教育部制定颁行的，又授权省级政府确定何谓校外培训主管部门。而行政执法有一个趋势：不让各部门自行其是执法，而是组建综合执法机构，以确保在正当实体事由与正当程序内执法，压缩吃拿卡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部门设租寻租空间，减少对自然人与企业的滋扰，改善营商环境。所以，谁来执法“违法校外培训”，还得观察。
最后，这部办法是非常严格的，要管与处罚的“违法校外培训”，所涉主体不仅包括机构（且对机构的认定标准从严），还囊括了自然人。
对机构的认定标准从严。办法第17条规定，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组织未经审批开展校外培训，同时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一）线下培训有专门的培训场所，线上培训有特定的网站或者应用程序、（二）有2名以上培训从业人员、（三）有相应的组织机构和分工，即构成“擅自举办校外培训机构”，会被责令停止举办、退还所收费用，并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款。这意味着，培训运营一肩扛的夫妻店、朋友合伙店，少至两人，也有可能被认定为“校外培训机构”，一旦被认定为“校外培训机构”+开办前也没有审批，就可能构成擅自举办校外培训机构。
对个人从事学科培训的严管。办法第18条规定，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组织变相开展学科类校外培训，尚不符合本办法第17条规定条件，有下列行为之一的，（一）通过即时通讯、网络会议、直播平台等方式有偿开展校外培训的，（二）利用居民楼、酒店、咖啡厅等场所有偿组织开展“一对一”“一对多”等校外培训的，（三）以咨询、文化传播、素质拓展、竞赛、思维训练、家政服务、家庭教育指导、住家教师、众筹私教、游学、研学、冬夏令营、托管等名义有偿开展校外培训的，处罚低至责令改正、退还所收费用，高至处5万元以上10万元以下罚款。理论上，大学生做家教也会被管。
提供场所的房东或经营场所也会受到连带处罚。办法第19条，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知道或者应当知道违法校外培训活动的情况存在，仍为其开展校外培训提供场所的，处罚低至责令限期改正，高至予以警告或者通报批评。
这部办法，去年11月就开始征求意见，现在靴子终于落地，必将对校外学科培训的形态与格局带来深刻影响。如果不折不扣执行，会极大压缩家长借助外力鸡娃的空间。当然，这对家长鸡娃的决心与动力有多大撼动，仍有待观察。
陈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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