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级固化始终是一个社会致命的问题。魏晋南北朝时期,门阀士族掌控了整个社会的上层资源,西晋时的九品中正制又彻底堵死了社会流通的渠道。当老鼠的孩子只配去打洞的时候,人们便绝望的麻木了。社会失去活力,人民失去理想,国家就失去生命。
隋文帝创设科举,泽被后世,不管什么朝代,寒门子弟终归有一丝向上攀爬的机会。尽管科举制度被废除了,但科举的精神还留着,高考就是它最生动的继承者。
并不公平的高考
尽管总有人吹捧“读书无用论”,但大部分人还是清楚的明白,读书是改变命运的最直接、有效、明确的方式。
一个从山里走出的孩子,考上一个还算不错的大学,找到一个还算不错的工作,从此可以在城市扎根,不管余生是寻找下一个人生目标,还是努力奋斗为下一代打下更好的基础,都是对老一辈生活的超越,最起码走出了贫苦的山区。
这么看高考似乎是最好的出路,它客观、公正,只要你在过去的三年里付出足够多的汗水,它也将回报给你相当的成果。但是,哪怕只是看最近的新闻,也能感觉到高考并不如想象中美好。
14年河南高考组织作弊,如今仝卓自曝高考舞弊,而藏在水面之下的案件更是不知其数。哪怕是清华北大这种名校,也并非每个人都是光明正大走进去的。高考并不公平。
哪怕排除掉这些舞弊案件,高考也不公平。有的人从小家境优渥,上最好的私立学校,请最好的老师,参加最贵的夏令营,他们所获得的资源岂止是一般学生的千百倍。
更何况不同地区的试卷难度差异,大学录取时对地域的考量,各种各样摸不清门路的加分政策,大部分学生只能像宠物市场里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动物,等着被人择选。从这个角度看,高考一下子又黑暗起来。
毛坦厂照亮的路
过程比结果更重要的事不多,或者说其实极少。幸运的是,学习是其中一件,不幸的是,与学习紧密相连的高考不是。高考作为一场选拔性考试,不管你过去三年受了多少磨难,永远只看那三天,只看那一个窄窄的成绩单,来决定你过去的努力究竟值不值得被肯定。
面对这样一场无情的考试,也就有了相生相伴的学校,就像毛坦厂高中。每年高考的月份,这个名字总是会被提及,并非因为它培养了多少清华北大等985的高校生,而是因为它庞大的高考人群,以及相当出色的本科率和一本率。
这不是一家精英高中,而是一个集中吸纳复读生的学校,让这些落榜生相互激励、抱团取暖。复读是一件痛苦而煎熬的事,因为这代表着自己在竞争中输了一场,落后同龄人一步,更加难熬的是未来的不确定性——假如自己这一次考试还不如上一次呢?
当这些复读生聚集在一起,就像那些互助协会一样,相互依靠着对方的臂膀,支撑着自己不在战斗里倒下。
毛坦厂中学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学生是打工家庭。打工家庭往往与留守儿童相联系,而留守儿童除了可怜之外,却总是和一些负面新闻相关联。而在毛坦厂,这些打工家庭的孩子也有机会向着一本学校发起冲击。
得益于九年义务教育,初中辍学的人越来越少了,也得益于毛坦厂这样的高中,贫苦家庭也有机会在一所不错的高中读书。放在过去,这是极难想象的一件事,毕竟过去,受教育是一种权利,而不是义务,牢牢地把握在贵族和富豪手里。
毛坦厂中学并非一片叫好,它机械式的学习模式,巨大的学习压力,祭拜神树的奇怪活动,都带来批评声。但是这些不是遮掩毛坦厂贡献的原因,因噎废食实在是一件蠢到离谱的事。
因为如今的高考模式,才造就了毛坦厂和衡水中学,而不是反过来。如果非要说如今的学习模式对学生有什么损害,最大的根源也是在高考身上。
应试考试,也就必然有应试的学校,或者说几乎所有的高中都是如此,只不过毛坦厂做到了极致,而其他学校没有。这并不容易,学生一天漫长的学习时间,也有着老师接近等长的监督、陪同,不是每个学校都能有如此的师资力量。
白岩松说他不会嘲讽、批评毛坦厂中学,因为它实现了多少寒门的梦!一所主要面向“失败者”与贫困生的高中,却实现了66%的一本达标率,可想而知,在十年之后,有多少寒门因为这一场考试,因为这三年的辛苦努力,打破了社会阶层的壁垒,挤进了社会流动的水花中。
高考也非唯一出路
提及毛坦厂、衡水一中这类名校时,除了感叹它们惊人的一本率或者名牌大学的录取人数,也会同时冒出关于它们的新闻——学生跳楼、内卷严重。其实每次看到有学生因为压力而跳楼自杀,是最悲伤的时候。人最美好的时光还没开始,就匆匆结束了生命,实在可惜。
读书无用论尽管愚蠢,但客观上确实体现出并非只有通过高考才能垒砌起自己渴望要、的生活。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有时候上天都会把好运硬塞到你手里,不必因为高考的失利而觉得人生失败,自己毫无价值。
一场应试考试,还远远不足以评价一个人的价值。之前说学习是世界上少有的过程比结果更重要的事,其原因在于只要坚持读书学习,就一定会使自身发生变化,也一定会有所进步。
可能是知识的积累,也可能是全新的思维方式,高考在人生的前十八年确实是学习的主要目的,但绝不是全部人生的学习目的。学习永无止境,人前进的道路也永无封止,一个人止步不前的时候,大部分是因为自己不再努力了。
人生有三件决定未来的大事——第一次上大学、第一份工作、第一次结婚,高考也只不过占了三分之一,未来还很长。希望毛坦厂长存,有希望它终有一天消失。
希望毛坦厂长存,也希望它有一天只留在历史里。这看起来是句矛盾的话,只不过是站在不同角度。
希望它长存,是因为它的存在就给所有寒门考生一个机会,用最小的成本最大可能的改善未来,给未来打下一个好基础。
希望它有一天消失不见,是因为我希望中国有一天能将义务教育普及到高中甚至大学,希望每个人都能接受清华北大般优秀的教育,更希望到时候的中国,遍地都是清华北大一般的大学。
就如同当年的新华词典说的那样: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不论你是什么出身,都不会影响你最后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