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动城乡义务教育一体化发展是推进教育公平的基础要求。在农村教育振兴计划实施之后，农村教育条件得到了很大改善；但农村教育，尤其是中西部贫困地区的教育仍然面临着诸多困难，比如优质师资不足、教育资源欠缺等等。
“十三五”以来，在北京市教育系统落实对口支援和国家东西部扶贫协作任务中，17000多名干部教师赴受援地挂职和支教，帮助受援地区提高教育教学水平。来自北京市昌平第一中学物理老师张玮也是其中之一。在拉萨的三尺讲台上，张玮改变课堂提问方式、自制教具、带领当地教师转变教学方法，身体力行地推动教育城乡一体化。
“老师，我还想让你教我物理。”当一名藏族学生在学校楼道里怯生生地说出这句话时，援藏教师张玮觉得，心像被挠了一下，又高兴又不是滋味，“因为文理分科班级调整，我已经不教这个学生了，但他还记得我，这让我很感动。”想到几个月后就要结束援藏，张玮不免感慨时间过得太快。
小小改变 鼓励学生大胆思考
2019年8月，作为北京第九批“组团式”援藏教师之一，张玮来到拉萨北京实验中学开展教学工作。他还记得初到拉萨北京实验中学时，对学生们的第一印象是朴实、认生，“不像北京孩子，见识比较多、比较广，课堂气氛比较活跃”。
援藏教师张玮。
张玮告诉记者，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课堂上学生总爱集体回答问题，但语言表达能力和回答问题的准确度都有所欠缺，很多学生只是随声附和，并未思考。如何激发学生主动思考？张玮想了一招——改变上课提问方式。他先指定几个学生回答问题，再提问，最后再根据学生的回答进行讲解。简单的一个调整，改变学生们齐声应答、答非所问的情况改变。“刚开始学生不适应，都不太敢说话，慢慢就好了。”
张玮默默地尽全力完成教学任务，用自己的方式拉近与学生的距离。“有一次上校本课程，内容比较简单。我就提前跟孩子们说，如果能提前完成课堂任务，大家就一起到校园里照张相，留个纪念。”让张玮没想到的是，这个再平常不过的“互动”居然让学生们瞬间兴奋起来了，“城市的学生觉得出去照相是稀松平常的事，但拉萨的孩子真的非常高兴，你能明显能感觉到课堂气氛不一样了。”
顺利完成教学任务，跟学校报备后，张玮带着学生们开始照相。“每个孩子的表情都非常真实。有的想照又很害羞，有的不满意想让老师再来一张，又不好意思说。”张玮告诉记者，那一天后学生们明显跟自己更亲近了。
援藏教师张玮和他的学生们。
自制教具激发学生探索物理的兴趣
“物理是一门和生活联系非常紧密的学科，也有很多物理实验课。”有着20余年教学经验的张玮深知，要让孩子们学好这门课，兴趣才是最好的动力。但显然，拉萨的孩子们在物理学习上兴趣缺缺。
援藏教师张玮教学生做物理实验。
张玮说，他去实验室看了看，“相当简陋。毫不夸张地说，这样的配置连昌平一中十几年前的水平都达不到。没有实验设备，老师们一到上实验课全靠说，而不是演示实验过程。”
这样枯燥的学习方式显然不能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张玮想到了自己在昌平一中制作教具的经历，决定试试。没有材料，张玮就从身边的物品开始搜寻：一次性纸杯、弹簧、硬纸板、锡纸，等等。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物品在张玮手里成功“变身”，有的成了演示力的分解与合成的“二力合成演示器”；有的变成用来研究充放电现象的简易版电容器……粗略计算，张玮已经制作了五六套物理实验教具。
援藏教师张玮自己设计的教具。
看着常见物品成了课堂上的教具，学生们发现，原来物理和自己的生活联系如此紧密。张玮说，这些简单的教具既能很好地帮助孩子们理解物理问题，又让自己上课更顺畅，“一旦我们把知识沉淀下来，让学生感受到物理跟生活很贴近，他自然地会对物理产生兴趣，长久以往，成绩也会提升。”
“我们应该告诉学生，物理公式是怎么推导而来的，背后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在这个过程中，让他们自己去探索发现问题，然后再尝试解决。”在张玮看来，他制作教具仅仅是一个引子，能让孩子们跟着老师的脚步、甚至超越老师的想法，引导学生自己动手探索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只追求结果，而是应该关注探索的过程。”
授人以渔带领老师以教研促教学
除了担任物理老师，张玮还是所在高中物理教研组的组长，在教学之外，还要担任教研任务。对教研工作，张玮并不陌生。但是，在拉萨北京实验中学开展教研工作，张玮还是遇到了困难。
“老师们还是习惯于原先的教学方法。”张玮告诉记者。改变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张玮决定，从教学效果入手，先在自己任教的班级里改变教学方法，让老师们看到教学效果之后，自己再提建议，“你得先把成果做出来，让他们看到，原来我这样的教学方法更好，他们才愿意听你的。”
为了把两种教学方法的教学效果更加直观地展现出来，张玮想到了同课异构。简单地说，就是同一个内容，不同老师根据自己的理解备课并上课。“我和另外一个物理老师上课，其余老师就负责听课，两节课听完后，马上评，看看到底哪种教学方法，学生们更容易接受、更能掌握知识点，教学的效果更好。”张玮表示，慢慢地，当地老师们也认可了他的教学方法。
除了同课异构，张玮还用规则教学、说课比赛、基于实验基础的基本功大赛等各种方法带动当地的物理老师改变教学方式。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对此，张玮深以为然，“我也在物色新的教研组长，把评课要点、学期的教学规划、上课经验都告诉他，等我援藏结束之后，新教研组组长可以带着老师们一起努力。我希望，当地老师能担起这一职责。因为只有这样，带着北京教学理念的课堂才能逐渐在这里生根发芽。”同时，张玮也希望当地的老师们能从援藏教师身上多学习新的教学理念、教学方法，以水滴石穿的精神，慢慢改变拉萨的教育现状。
“做教育不是做买卖，老师一定要潜下心来。”张玮说，自己甘愿做一个种树的人，让这棵树在十年甚至几十年里慢慢成长，至于开花结果，则留待以后的老师来检验。
同题问答
Q：回顾2020年，你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张玮：从2019年8月23日进藏至今，两年的援藏生涯已然过半。现在谈收获还为时尚早。我从未把援藏当成一件艰苦的事，我觉得这段经历还是很特别，也很幸福。我们所有的援藏老师都有一种感觉，随着回去的时间越来越近，越会思考到底给学生留下了什么，给同仁们什么帮助，给学校又留下了什么，总想自己能带来些许的改变。
新京报记者 杨菲菲 校对 张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