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当男孩拿到了妈妈满意的成绩,家才是家,拿不到,家就是法庭,以爱之名的审判、“刑罚”每天都在进行。罪名是男孩偶尔几次没考好的成绩,重罚的依据则是妈妈多年如一日的无微不至、全情付出。
11月12日,江苏南京一名高三男孩结束22点晚自习归家后,被妈妈说教辱骂,两人发生激烈争执时,男孩失手将妈妈杀死。他换掉了血衣,去同学家借宿一晚。
11月13日,男孩将此事告知班主任老师,并用办公室电话报案自首。警方到达案发现场后,确认男孩妈妈已经去世。
11月16日,南京警方发布官方通报,指出因家庭管教等原因,母子二人长期存在矛盾。
这便是最近时常占据热搜头条的#南京高三生弑母案#。
警方通报一出,舆论一片哗然,男孩的同学、老师都不敢相信。
你的爱,让我对你举起了刀
在他们眼里,曾经拿过全校第一名的男孩,是懂事、刻苦的代名词。
从重点初中考进重点高中,一路学霸的他,早就被老师划到了“985尖子生”的第一梯队。
就在2个月前,男孩还因为考试成绩优异,在全校的表彰大会上分享了学习经验。
而男孩的爸爸妈妈,都是做老师的知识分子,待人接物彬彬有礼。
明明是和睦的一家人,缘何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前途一片光明的男孩为什么会对自己妈妈举起了刀?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男孩邻居采访、新闻报道的只言片语中,我们或许可以窥见隐秘。
爸爸不与母子二人同住,陪读的重担落在妈妈一人身上。悲剧发生的地方是母子二人临时租住的学区房,距离男孩就读的南京第十三中学只有百米之遥。
那一片,是当地远近闻名的教育资源集中区,晚上随便站到哪栋楼下,可能都会听见父母们恨铁不成钢的呵斥声:
“这道题怎么又错了!不是刚讲过吗!”
“写得这么潦草,给我擦了重写!”
“全家为了你住到这个破房子里,你就用不及格报答我?”
“我花了那么多钱,就是让你给我考倒数的吗?!”
房门里的家长怒气冲冲,孩子们一边抹眼泪一边在书桌前继续和作业“搏斗”。
这么寻常不起眼的居民楼,却承载了无数不寻常的“梦想”。
二手房交易平台“贝壳网”显示,这个区域的二手房平均月租在4800元上下。
根据全球最大的职位中文搜索引擎“职友集”数据,可以得知南京教师月平均工资在8700元左右。
这个数据意味着,男孩妈妈可能每个月要拿出自己工资的一半,来租下这破旧小区里的一间房,只为了男孩早晚能多睡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男孩妈妈出身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身力气百身汗”,她太清楚体力劳动者的艰辛,也饱尝过贫穷的苦。
从拮据的寒门学子到体面的人民教师,她的经历告诉她,读书、考学是出人头地的唯一方式。
她倾尽全力只希望男孩能拥有体面、成功的人生,甚至有报道称,男孩妈妈早已辞职在家,全职陪读。不难想象,她会对男孩寄予何种厚望。
一旦考试失利、成绩波动,家里等着男孩的,就是妈妈劈头盖脸的打骂,歇斯底里的声音连隔壁邻居都听得一清二楚。
对男孩来说,家,再也不是温暖的避风港了。
或者说,只有当男孩拿到了妈妈满意的成绩,家才是家,拿不到,家就是法庭,以爱之名的审判、“刑罚”每天都在进行。
罪名是男孩偶尔几次没考好的成绩,重罚的依据则是妈妈多年如一日的无微不至、全情付出。
孩子对父母的爱与认同是天生的,可男孩对妈妈的爱,却在一次次审判、绑架、炙烤中,消磨殆尽。
对妈妈举起刀的男孩,可能一瞬解脱,但自责与愧疚,永恒相伴。
对不起爸妈,
我活不成你们想要的样子
无独有偶,时间倒回2010年11月,越南华裔“完美女孩”伙同男友买凶弑父杀母,因为她花费近十年时间维系的谎言,被爸妈揭穿了。
如果我们能分别去到女孩和爸妈的视角看看她的成长历程,我们大概会以为他们描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爸爸妈妈的回忆,色彩明艳。
即便前半生只是汽车配件厂的普通工人,但他们培养出了一个人人称赞的好女儿。
在他们看来,女孩自小热爱滑冰和钢琴,奖杯证书一箩筐,尤其是在花样滑冰上的天赋、水平,甚至可以参加奥运会。
升入高中,女孩依旧听话、懂事,以全A成绩顺利考进大学,还主动转去学习医学,只为实现爸爸的梦想。
图为女孩爸妈
而女孩的回忆,则充满了阴暗与疼痛。
她一直被要求活在爸妈画好的方框里,不能参加聚会、不能在朋友家过夜,更不能谈恋爱,甚至所有课外互动都在爸妈的监视下进行。
女孩觉得自己像轮子上的仓鼠,总是在忙于满足爸妈的各种期待。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她开始伤害自己,手臂上最早的一道伤疤,可以追溯到小学。
升入高中,她拼尽全力也拿不到父母满意的成绩,只好伪造成绩单,近十年的欺骗,从那时拉开帷幕。
高中最后一学期微积分课挂科,让女孩失去了读大学的机会。平常,连成绩单上的B都要改成A才能拿给爸妈看,没考上大学这种事,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了。女孩的谎,越扯越大。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声称自己已经从多伦多大学医学系毕业,并进入医院实习的女孩,终于引起了爸爸的怀疑,因为她从来不穿医院制服,也没有医院门卡。
真相大白的那天,女孩被爸妈带回家软禁。爸妈给了她两个选择:重新考大学,或者成为专业的钢琴家。爸妈的命令还有分手——让女孩和那个唯一能让她情绪镇定、给了她家的感觉的男友分手。
女孩彻底崩溃,开始和男友策划如何杀死自己的父母。
南京男孩和越南华裔女孩的故事有着惊人的相似:
两个人都在父母超强的控制欲下,取得了短暂的“优秀”,但表面的光鲜没办法掩盖内心的畸形与荒凉,乖孩子“人设崩塌”是迟早的事。
这些成为弑母犯的孩子是天生的坏孩子吗?
不是,他们生命的前半程都在用力奔跑,拼命想追上那个父母期望中的自己。他们和真实的自己拉扯、纠缠,令人窒息的夹缝,承载了他们一整个青少年时光。
那他们的父母是坏父母吗?
当然也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何错之有?扪心自问,没有哪个家长甘心孩子做倒数第一名,成年后还要为生计发愁、奔波。
难道这个问题无解吗?孩子只能在父母的逼迫与监督下拿到好成绩吗?父母也只能以牺牲亲子关系为代价换取儿女的好前程吗?
我们做父母的究竟该如何区别“控制”与“帮助”?
与其改造孩子,不如改变自己
武亦姝,16岁时成为《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总冠军,并创下节目开播以来的最高分,同年5月,荣获“2017年全国向上向善好青年”称号。
18岁时,她以613分(上海高考满分660分)考取清华大学理科实验班新雅书院。同年9月,又以一篇《我的军训初体验》刊登在《中国国防报》上,引发网友热议。
如今,武亦姝身上的标签已是如此耀眼,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她也曾“厌学”。
来自书香门第的武亦姝,自小就背负着父母的殷切期望,幼儿园时就要严格遵守爸妈制定的日常计划,放学了也要快快回家背古诗、学画画。
重压之下必有反弹,小小年纪的她,不仅没有按照父母的希望成长,反而学会了敷衍、逃避。
万幸的是,武亦姝的父母并没有继续向她施压,他们开始反思教育方式的失误,把力气花在自己身上。
后来,女儿想要自己安排课余时间,他们就克制自己不干涉,给孩子自由,从交朋友、看电影、到上网打游戏……都允许孩子自主选择。
女儿不喜欢阅读,他们就先要求自己关掉电视、放下手机,拿起《二十四史》《古文观止》,和孩子玩起了“成语接龙”“诗词填空”……
乌克兰教育家马卡连柯曾说:
“不要以为只有你们在教训孩子、命令孩子的时候才是教育。你们在生活的每时每刻,甚至你们不在场的时候,也是在教育。”
耳濡目染之下武亦姝渐渐爱上了学习,这背后,是爸妈不动声色的改变。
更难能可贵的是,武亦姝的爸爸妈妈自始至终都只是希望武亦姝热爱学习,对她的考试成绩没有什么执念。武亦姝曾在接受采访时说:
从小学开始,爸爸妈妈对我就是这样要求的,只要学习态度好,考多少分都不会怪我,所以我考试对分数没什么压力,很少有发挥失常的时候,成绩也差不到哪儿去。
逼孩子做题、教孩子做题都不难,难的是保护好孩子的学习内动力。当“要我学”慢慢变成了“我要学”,自然而然,“学渣”也慢慢变成了“学霸”。
而这当中,并不需要亲子之间“刀兵相见”。
尹建莉老师曾在《最美的教育最简单》一书中提出,为人父母,能送给孩子、可以保障他们一生幸福健康的最可靠的宝物就是阅读、自由和良好表率。
阅读不但可以塑造一个孩子的智力,还可以塑造他的心理品质。因为任何一部书,只要它是一本好书,往往充满真善美的情怀,会对孩子形成潜移默化的影响。
给孩子自由,不是对孩子放任不管,而是意味着你必须给孩子“三权”:选择权、尝试权、犯错误权。一个人,首先是个自由的人,才可能成为一个自觉的人。
给孩子做出表率,不仅是你在外人面前是什么样子,更重要的是你和孩子相处时是什么面貌。和孩子如何相处,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教材,你能教给孩子的,全写在这里面了。
回看武亦姝的成长历程,她的爸爸妈妈正是将这三样“宝物”倾囊相授,当年那个讨厌学习、糊弄作业的小豆丁,才能长成如今清华园内亭亭玉立的“国民才女”。
图源清华大学微博
正如尹老师所说,阅读、自由和良好表率这三样宝物,能够帮助孩子形成健全、独立的人格与灵魂,从而才能积极、灵活地面对成绩和压力,保障孩子有获取成功和幸福的能力。
反观前文弑母的两个孩子,外在看起来优秀、听话,但内里却是空虚、脆弱、不堪一击的。风平浪静的日子里,他们或许看起来光彩照人,一旦遇见风雨、海浪,就会瞬间化为泡沫。
诗人海子在《村庄》中说:
“村庄里住着母亲和儿子,儿子静静地长大,母亲静静地注视……”
孩子的人生需要交还给孩子,而我们,做静静注视的母亲,做孩子无言而强大的后盾,就足矣!
话题讨论
各位妈妈爸爸,你们曾给孩子提出过什么样的要求吗?
你希望孩子能成长为什么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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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时挽嘉,尹建莉父母学堂原创内容编辑,一颗胡子拉碴的“少女心”。尹建莉父母学堂ID:yinjianlifumuxuet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