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猪评职称!

2014年7月1日,上海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血管外科主任张强医生突然厌倦了这种公立医院体制下的生活,毅然走出体制,自己创业,成立了中国大陆第一个医生集团——张强医生集团。

这也是中国内地第一个以医生自己名字作为平台品牌的医疗集团。

一直以来,医生都是依靠医院这个平台去发展壮大,医院的平台有多大,医生的舞台就有多大。而医生以自己的品牌作为平台,这是西医东渐之后开天辟地第一次。

所以,请大家记住这一年。因为这象征着一直以来医生对医院平台锁链的挣脱,奔向以我为中心的自由执业之路。

后来,他的这一事例被拍成了电影《内心引力》。

三年之后,2017年,张强医生在自己公号里写了一篇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响的文章《致主治》。

他在那篇文章里冷静而又激情地说了以下几点:

1、目前除中国外,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大多数国家医生都是自由执业,没有什么职称制度。西方国家住院医生一旦成为执业医生,收入可翻10倍,社会地位旋即确立。而中国的医生为了职称那几颗糖,挤破了头,拼却了命,耗费了精力,扭曲了心态,论文中作假,评审中拍马,勾心斗角,极尽所能之事,丑态丛生。

2、当所谓的好医生标准只能有职称加冕的时候,患者对医生的优劣就无法辨别,只能盲崇高职称的医生。他们哪知道,我们的职称评审制度和医生的临床实际能力水平其实是并不一致。不敢说这是一个普遍现象,但至少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大概率现象。

3、张强医生集团采用国际上通行的Attending主诊医生制度,在改革职称制度上先试先行。因为张强认为,患者最需要的是有责任心和精湛技术的医生,而不是职称高的医生。

在张强医生发表这篇文章三年之后,2020年12月13日,湖北孝感的徐勇刚医生在其公众号发表一篇文章《谏言:请废除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再一次捅戳了一下医生群体的这一“痛点”,引起了业内自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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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护多”观察了一下,从一些留言来看,多数医生都认同废除观点,但也有相当一部分医生持不同观点,理应是:

1、不靠paper和项目评选,那靠什么?

靠患者满意度?还是患者量?还是专家对你的专业技术水平进行考核?目前高级职称评审制度可能不完美,但就像高考,不一定是最完美的,却是可以让普通人家的孩子有进入名校的机会,看看现在自主招生都什么样了?越来越内卷。

另外,从医好几十年难道不应该有一些经验总结成文字吗?难道就没有想解决的临床问题吗?难道平常在临床上都不思考吗?单纯只会看病而不思考考虑解决问题的,我觉得他还是做主治比较好。

2、废除职称制度不现实也不好。

没有标杆吃大锅饭,谁还做科研?临床技能容易会,科研三年难入门,真科研真的很难,如果不给要求,那么绝对绝对没人会去做科研,国家的医学科学发展就要倒退。大锅饭的弊病几十年前就出现过了,结局如何不用多说,各行各业必须分出层次,才能良性发展。

至于职称评定,SCI依然是目前相对最公平的评聘指标,人得有压力才能有动力去往上走,但鉴于目前造假严重,有效的做法就是严查严管,而且不能是搞行政的去管,得是内行管内行,推行代表作制度就是着力避免以低分凑数,推荐发好的发高分的,逐步改善目前的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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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职称制度是有弊病,但犯罪的不是枪,是人。应该进一步规范化,严查造假,改革晋升方式方法。

比如,手术科室增加高难度手术视频评估,结合每年诊治病人数量和在现职位上工作年限晋升职称,只要没有被病人事实确凿的投诉、没有医疗事故,就算过关,医生晋升职称就应该依据临床诊治能力。

3、现在职称评定已经改变了很多,加入病历,取消论文,基本可以体现医生的专业水平,也是一种社会认知度的体现。

取消职称谈不上,因为在现行的医生评价制度下,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更多的选择。就像高考一样,尽管高考的确存在一些不公平,但只因这是现行条件下择优录取最好的通道和途径。

职称评级办法同理,只要能找到更合理更惠及大众的考评办法,那就肯定会替换掉,关键是目前很难找到更好更无瑕疵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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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声喧哗,莫衷一是。对于这一问题,“医护多”想说几点:

1、对于职称改革,几乎每隔几年就会有人呼吁一次。说明这已经成为医生的一个“带病生存”的痛点。

那既然是个“顽疾”,为何不取消呢?而且,在全世界,为什么就仅仅中国一个国家实行职称制度,别的国家包括最发达的美国也仅仅实行执业医师制度呢?

我相信这一定是很多医生都想知道的问题。

其实,无论是三级职称制度还是医院三级评定制度,我国都是世界独一无二的。这两项制度当初的确定都是有着极其深层的原因。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国家由于当时的医生水平差别化太大,为了让患者能够甄别出医生和医院差别,在八十年代后期,政府在医院之间实行等级,在医生中间推行职称。

应该说,这个制度在推行之初,还是基本正常的。然而不到几年的时间,就完全变味了。甚至一些基层的乡镇卫生院医生“卖猪求荣”评职称的真实而又滑稽的事情。

2017年6月19日,原第四军医大学西京整形医院院长郭树忠教授发博《卖猪筹款评职称的乡卫生院医生》一文,说了一个大学毕业分配在陕南偏僻乡镇卫生院工作了30多年,快退休的妇产科女主治医生,为了筹措参加副高评审的路费,她和下岗的丈夫卖掉了一头本来养着过年吃肉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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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妇产科主治大夫后来怎么样了我们不得而知,但她卖猪评职称的故事却让许多医生一直无法忘记。因为她是他们的一个缩影!有许许多多的医生和她一样,默默地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却要把自己的前途和希望,寄托在职称评审小组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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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些问题院长和管理者知不知道呢?

肯定知道!

那么,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为什么还要实行呢?

这之间原因复杂。

除了人才评价之外,职称评审制度还是最容易拴住医生和最容易低成本高效率管住医生的最简单的办法。

首先,可以减少在医生身上的投入。最赤裸裸的表现就是实行名额控制和比例配给。

所谓名额控制,是指政府投放给医生的能起到工资较大增长的中级职称和高级职称名额极度从紧,主要为了不增加财政负担。

而另一方面比例配给,是指给某一所医院的中高级职称名额是有人数限制的,这个限制在医院规模没变化之前是不变化的,也就意味着一所医院如果中高级职称名额已满,其余的医生无论你工作多么出色,工作年限多么长,只要这个医院没有人调走或退休,你是没有机会的。

这就产生了很大的问题,特别是不利于公平。名额控制,注定了那只是少部分人的“午餐”,其余的人只是看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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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这是医院管理者为了减少用医成本的投入?

大家不妨看看职称中的一个怪现象。那就是执业药师这块。对于医院为数不多的药师群体,国家卫生和人事部门规定,只要考上了执业药师就等同于中级职称,就能不受工作年限限制,快速的抄短路晋升为中级职称。以至于,许多基层的医生曲径救职,纷纷报考执业药师,从而在极短时间内获得中级职称资格。

这就是医生职称制度的现状。弊病重重,却又进退难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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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松在2017年评价那次524名医生集体论文造假时,说了一番直指职称制度病灶的话:如果看一千个病人不抵发表一篇论文的话,那伤害的会是许多埋头于临床一线实干医生的积极性,侵害了他们的正当权益。使他们感受不到人生的认可,价值的体现,使他们心怀冤屈与不平。如果医生们感受到的都是不公平,那么他们何以以公平的思想,公平的心态去对待病人?

“医护多”希望、也呼吁:但愿有一天,中国也会像其他国家一样,医生,只有一个主诊医师,不再有什么中高级职称!不要让“卖猪求荣”评职称的心酸故事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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