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2岁儿子方自晨做完移植进入无菌舱的那一天,安慧波仍然感触良多。根据武汉儿童医院的相关规定,安慧波需要剪去自己的长发,因为长发容易滋生细菌——这也是无菌舱最禁忌的东西。安慧波之前有一头及腰长发,青丝如瀑,而且发质不错。
2020年6月30日,儿子进舱的当天,安慧波在儿童医院剪去二十多年都没有剪过的长发。
剪头发的时候,安慧波哭了。
剪下的头发仿佛也成为了一个象征,象征着方自晨37天无菌舱生活的开始。
无菌舱的环境很封闭,就连医生都很少进来,护士每次输液需要通过输液助推器传送到舱里来。这一切全是为了最大程度上减少细菌的滋生。
无菌舱里面的生活,对方自晨来说是一场战役。
方自晨每天都要输液,为了方便输液,他之前就做了静脉港手术。
有一次方自晨在无菌舱里发高烧,烧到抽搐。可把安慧波吓坏了,她赶紧联系医生。医生看到方自晨嘴唇乌黑、嘴角还带着白沫,也被吓住了。幸好经过抢救,晨晨挺了过来。
安慧波每天需要打扫4次卫生。早上6点一次,中午一点一次,下午6点一次,还有晚上10点一次。每次都需要用消毒水进行拖地,不能留死角,甚至墙壁、天花板都要打扫到位。
因为晨晨的年纪比较小,安慧波需要时时刻刻照看着醒来的儿子,所以她只能在孩子睡着的时候打扫卫生。
“感觉每天都在打仗一样。”安慧波说道。
如果说无菌舱里的晨晨和安慧波是在“战役的最前线”,那么安慧波的婆婆则是负责后勤的“补给兵”。由于安慧波的老公方明进作为供者要给晨晨提供骨髓,需要休息,所以只能让婆婆从乡下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武汉负责给安慧波母子送饭做饭。
安慧波的婆婆是一个手脚勤快的农村妇女,她需要每天早上5、6点钟左右起床,开始在出租屋里揉面做馒头,大概在7点钟左右送到医院。婆婆将做好的早餐放到高压锅里面进行杀菌,然后送到医院里经过紫外线消毒。到安慧波最后吃上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9点钟了。
婆婆还需要将无菌舱里安慧波母子换下来的衣服带出医院,然后回到家里洗衣服、准备午饭。
这样的生活,晨晨、安慧波以及安慧波的婆婆坚持了37天。
出舱后的晨晨,明显廋了一圈,而安慧波则瘦得更厉害。
晨晨是在2020年4月初开始不对劲的,安慧波回忆说:“晨晨持续发烧,到了4月7日那天,他已经有点站不起来了。随后,我和丈夫赶紧带着晨晨去了湖北省孝感市人民医院。做完检查后,医生叫我们俩赶紧把孩子往大医院送。”
4月8日,安慧波带着孩子来到了武汉儿童医院。随后医生给晨晨安排了一系列检查:血常规、CT等。
4月12日,晨晨被确诊为急性髓系白血病。
确诊之后的晨晨开始了第一个化疗。
和所有经历过化疗的人一样,晨晨吐得很厉害。2岁大的他经常抓自己身上的留置针,每天哭着喊着要回家,而且一见到穿着白衣服的人就会大哭不止。
从做化疗之后,孩子的血小板数值成了安慧波关注的重点。在住院期间,晨晨每三天就要做一次检查,观察血小板数量;在紧急情况时,更是一天一次。安慧波的心也随着晨晨的血小板数值不断地上上下下。
做了两个化疗之后,医生跟安慧波说:“晨晨的情况必须要做移植。”
7月14日,安慧波夫妻俩开始为孩子移植做准备。
第二天,晨晨便开始了移植手术。
回忆当时的情况,安慧波说道:“人就是很压抑,心情很糟糕,不知道孩子在里面情况怎样,同时也在为钱的事情担忧。”
晨晨生病以后,从化疗到移植,安慧波一家已经先后投入了近50万元。
安慧波和家人生活在农村,他们两口子没有固定工作。丈夫方明进是泥瓦匠,结婚后安慧波就一直在家照顾老人和孩子,所以全家人都依靠方明进的工资生活。
安慧波在无菌舱里面照顾孩子的时候,方明进也在想办法筹钱。他通过相关的网络筹款平台,为孩子筹集了2万元医疗费,但很快就花光了。白血病人的治疗费用就像个无底洞,安慧波夫妻为晨晨的医疗费用可谓是操碎了心。
安慧波的大儿子留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生活。2020年11月23日是大儿子的生日。那天,安慧波在网上发了一条信息:“今天是老历十月十八号,大宝的生日,满10岁的你算是11岁了。大宝,爸爸妈妈没有在家陪着你过生日,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地成长!你今年听话了不少,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12月4日,安慧波夫妻俩带着孩子回了老家。
晨晨回到家后,两位老人都特别高兴,晨晨也非常放松,他兴奋地给爷爷奶奶看自己胸前的输液港,仿佛是在“炫耀”这个新鲜的事物。老人家看到孙子小小的身体里装着输液港,忍不住地眼泪直流。
回到家后,安慧波发现大儿子也懂事了很多。因为觉得对大儿子有亏欠,安慧波带着大儿子去了县城里玩。在给大儿子选新鞋子的时候,大儿子拒绝了。他跟安慧波说:“现在弟弟需要用好多钱,我不用新鞋子,妈妈把钱给弟弟就行。”看到孩子懂事的样子,安慧波既感动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