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烦忧与教育的困境

近日,八省联考和跨省学校之间的battle成了大家关注的话题。从六校联考的紧张备战到苏锡常镇模拟的四面楚歌,从江苏卷一骑绝尘到如今八省联考不可开交,教育这个话题永远盘桓于孩子、家长和老师之间。教育像是过去的影像又是未来的参照,烦恼与困境皆汇集于此。如何破解?也许凤凰文艺的这本《牵着蜗牛去散步》可以解答一二。

《牵着蜗牛去散步》实拍图

成长的烦忧与教育的困境

——读白小云短篇小说集《牵着蜗牛去散步》

文/张德明

白小云的短篇小说集《牵着蜗牛去散步》收录了她近年来创作的十部短篇小说,以教育题材为主。这些小说的出现,可以说是与她多年从事中学语文教学的经历有关,也与她一直关注和思考教育现象与教育问题的思维习惯有关。范小青序言中这样评述白小云:“她的写作,好像一直就是挑着两副担子:文学+教育。”“用文学生动体现教育,阐释教育,是她文学创作的最强大的推动力。”不愧是慧眼所见。因为有多年中学教学实践的基础和始终思考教育问题的思维习惯,白小云的教育题材小说便能直抵教育的核心问题,折射出受教者遭遇的成长的烦恼与施教者面临的教育的困境等诸多深意,给人带来不凡的启示和教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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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白小云明确意识到的那样,“教育是一个大事情”,教育问题应引起全社会的共同关注和重视。在我眼里,教育是一种持久性、综合性的社会实践活动,需要学校、家庭、社会多方面因素的广泛参与和密切配合,需要教师、学生、父母、亲朋好友的及时沟通和通力合作。成长是教育的中心话题,作为一种系统工程的教育,是与人的成长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在教育过程之中,不仅居于主体的学生需要不断成长,教师、家长也必须不断成长,整个社会的教育环境和教育理念也必须不断成长。所有参与教育的成员能得到共同成长和不断进步,这才是理想的教育所应具有的人文本质和潜在目标。

白小云的短篇小说,主要聚焦于教育中成长的话题,尽现了受教育者成长的烦忧,也提出了当代教育面临的种种困境。成长是一个多维度显现的精神现象,人们知识阅历的拓展,学识才智的强进,心理素质的提升,人格力量的养成,种种都属于成长的范畴。对于受教育者来说,成长应该是其人生发展中一个重要的精神指标,一个具有现实规划性和未来可见性的生命主题。但每个孩子的成长,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都会有种种的烦恼与问题出现。

在小说《不,妈妈》中,白小云描述了一家三代在教育态度和方法上的分歧,导致了孩子的教育最终出现了难以逆转的问题。茉莉的儿子小柯,从小就主要由外婆芝香来照管。从前对女儿家教甚严、惩罚甚重的母亲,对于外孙的教育和管理却始终保持着宽松的态度,以致一向优秀的小柯,虽然智力上不断发育,但精神品质上却没有得到很好的提升,到了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居然干出了嫖娼的丑事。可以说,教育原则的丧失、教育尺度的无限放宽,会导致孩子严守规矩、自我管束意识的不断弱化。孩子的心智发育不能与年岁增长相匹配,终究会导致反常的社会行为的出现,这是可以想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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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不,妈妈》其实还提出了另外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即隔代教育与孩子成长的关系问题。爷爷奶奶与孙子孙女之间在教育抚养上的直接对接,因为存在年龄上、亲缘承续关系上的较大跨度,再加之祖辈年岁已高精力不济,很可能会带来教育尺度的失当和教育管理的松弛,这对孩子的健康成长来说,其负面影响是远大于正面作用的。由此我想到那些留守儿童的教育,之所以情况令人不容乐观,与这种隔代教育显在的消极性是不无干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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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孩子的成长中,父母于教育中扮演的角色尤为关键。因为亲情的存在,孩子与父母之间的相处心态是极为复杂而微妙的,喜欢察言观色的孩子,自然会从父母日常的言语举止中读到大人对他的基本态度和原则。因此,父母对孩子的教育管理,是特别需要技巧和方法的,如果说教育的方式有很多,诸如引导、辅助、劝阻、命令、奖励、惩罚、哄诱、沉默、打骂、抚爱等等,那么,在父母那里,对孩子的教育应该精通十八般武艺并适时而动才行。

《挂在墙上的孩子》写了一对夫妻在对待孩子的态度上,尺度不一,常常是父亲宽松,母亲严厉,二者的态度不一可能会带来家庭教育的内耗,也容易造成孩子性格的分裂。面对严厉的母亲,孩子常常显得胆怯。而一向对孩子持包容态度的父亲,久而久之就在孩子心中形成一个和善“可欺”的长辈形象。在一次父子的围棋游戏中,就因父亲提醒了一句:“我要吃子了!”眼看要落败的儿子大叫“爸爸耍赖!”并生气掀翻了棋盘。这个小说的意义就在于,它提醒我们,父母教育孩子,一定要在宽严尺度上准确把握,而且夫妻之间尽可能达成一致。对孩子是笼养还是放养、是迁就孩子还是规训孩子,这是父母教育自己子女时常常会遇到的困境与难题,必须在孩子成长过程得到妥善处理和解决。在我看来,以人为本,适时而动,以最有利于身心健康为成长的宗旨,可能是所有父母在面对自己孩子时应懂得的教育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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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育实施过程中,学校教育处于最为重要的位置,教师在教育中的主导地位不可动摇。白小云的小说,也对这处于主导地位的教育工作者进行了文学的描述和写照,并由此出发,进一步思考其中隐现的一些深度的教育问题。在《第十二遍》中,小说家叙述了一个青年教师为了在全市的优秀课堂教学展示与评比活动中取得最佳成绩,将一篇课文前前后后讲了十二遍。在这十二次的打磨和演练里,课堂细节的反复精进和教学环节的不断优化是可想而知的,青年人潜心于教育事业的态度也值得点赞。不过,正如课堂上时常会出现的“像在背书”“精致的形式主义”等不同的声音一样,这样的反复演练与教育的初衷是否完全吻合,倒是值得追问的问题。教育的核心是人,教育始终是关于人的教育,我们当然需要精彩的课堂教学,但课堂教育并不是教育的全部,尤其是那些充满了伪装和形式主义的课堂更不是。因此,对于“课堂神话”的质疑,也是直面教育困境的一种理性的思想和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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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几篇表现教育工作者的小说也不乏意义。《监考》叙述了小赵老师在考场上的言行举止和心理活动,生动折射出考试与教育的关系。其实,考场也是一种特别形式的课堂,考试也是一次重要的教育活动,让学生懂得遵守纪律,诚实守信,审慎答题,融会贯通,正是考试这种教育活动所应达到的教育目标。《花仙子》写了一个高中女教师由于性格上的某些缺陷,导致爱情和婚姻的不断失败,不停地离婚、结婚、再离婚成为一种生活常态,以致成为了人们另眼相看的对象和非议嘲笑的目标。由于职业身份的特殊原因,教师常被社会放在聚光灯下仔细探照,人们往往会以更高的道德标准和行为规范来对待这个群体,这其实也是有问题的。教育者也是普通人,也有平常人的七情六欲,也要过平常人的世俗生活。所以,对待他们的个人生活,一定要用严苛的标准来加以约束未必就是最正确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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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蜗牛去散步》

白小云 著

正如小说家在文本中所写道的:“教书育人者也只是一些普通人,举着一本书的光烛,在浊世里漂流,本能与欲望是不可或缺的竞争动力,当清澈激情渐退至麻木而无可奈何,挣扎求得的光鲜生活里有诸多秘密不堪的锈斑与隐忍。”可以说,如何更理性地评判教师的职业定位与个人生活的关系,一定程度上也是当代社会所面临的一种无法回避的教育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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