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答
Q&A
神州
2020.12.18
有人说:科研就是不断试错、一路“从错到对”的过程,而每一次大胆探索的背后,承载的是人类的宏远梦想。在香港,有这样一所年轻而善求索的国际性研究型大学——香港科技大学。它的年轻,不仅在于它创校时间短,到2021年,才将迎来而立之年的30岁;它的年轻,还在于这里活跃的创新力。
《问答神州》专访
香港科技大学校长 史维
“我们一再自我提醒:
一定要保住这个最基本的原则”
“凡事皆可为”,是香港科技大学的核心价值观之一。采访中,史维说:港科大特别强调,把校园当做“生活实验室”,利用校园做第一手的验证机会。如果成功,可以把产品从校园内送出校园外;如果失败,全当是一次试错的机会。
吴小莉:港科大的特色,是希望用科技的力量去教育学生,也能去改变社会、能解决世界的问题。
史维:其实从1991年,港科大创校以来,这一直是我们学校的重要精神之一。从创校元老开始,我们就觉得港科大应该在社会中传播正能量,不只是关着门。人们常常说企业家精神,我们倒不觉得一定是创业的人才算是企业家,我们常常希望这也是我们的一种精神。
吴小莉:您觉得这种企业家精神是什么?
史维:企业家精神:第一,不能够是书本上的你就同意,你必须要有一个独立判断、验证的精神;第二,你应该提供你自己的角度和意见,无关对错。大家都要有参与的部分,也要有独立、自尊的部分,不是说是自大,而是要有合理的信心。
吴小莉:集合社会资源做成一件事,算不算是企业家精神?或者说,这是否是港科大的学生必须学习的事情?
史维:当然,这是企业家精神的一个很重要的反映。因为很少的企业家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去做成事情,很多时候需要一个团队。团队中的人,要能志同道合、有向心力、有共聚力。
吴小莉:有没有学生跟校董会提出一些大胆到你们都觉得最好不要在校园里尝试的实验?
史维:只要不违法,我们都是绝对提倡的。这是我觉得最重要的地方,要不然我们就不是大学了。过去这一年多来,当然有很多地方有挑战性,可是我们就是一再自我提醒:一定要保住这个最基本的原则。这个原则同样可以应用在研发、创新上,希望学生和同事不要划地自限。我们校董会在两年前,主动提出建议:可以把学校的盈余,就是原来存起来以备日后不时之需的钱,每年拿出一些,学校来做天使投资。不是为了赚钱。
港科大马上建校三十周年了,我们有相当多令我们骄傲的校友。我们同事最近刚刚做了一个短片,讲一个校友,他决定要当计程车司机。我觉得很好,这完全是他的自主选择,他非常享受这个行业,为此我们同事特地为他做了一个短片。所以我们并不认为,事情要贯以一个标准,职业要多元化。最重要的就是,你自己要觉得这是你愿意做的。
“大学,就是社会的反映”
2020年10月,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发表论文认为:无论能否研发出疫苗,新冠病毒可能会陪伴人类到2025年。而疫情之下,对于科学领域的反思,史维表示:从新冠疫情中,可以看到科学不只与技术紧密相连,它与政治、心理学、经济、文化等领域,都紧密相连。当前的思路不是要消除学科之间的界限,而是要尽早触发我们对特定问题的敏感程度。
吴小莉:我们怎么理解“对于特定问题的敏感程度”?
史维:疫情是一个历历在目、最直接的例子。新冠疫情,让大家想办法严防严控的同时,也让学校从教学研究、政策支持、衣食住行各方面,都能及时地做出反应和思考。所谓“敏感度”,就是我们要以一个当事人的角色来看这件事。
在传统定义中,学校被叫做“象牙塔”,因为学校跟社会的实际脉动有所差别。其中也自有原因:从历史上来看,学校能够让一些不受柴米油盐约束的人,安心地传道授业解惑、做研究。我们一方面想保持这个精神,另一方面,学校不能仅仅用原来的态度留存在社会的一角,用很冷静的、有距离的眼光来看待当今社会。我们不是观察者,更不能只当评论者,我们必须要做一个参与者。现在科技发展的速度和弹性,可以让大学能够更充分、更全面地直接参与,这就是所谓的“敏感度”:社会的事情,也就是我们大学的事情,因为大学就是社会的反映,这变成一个很明确的互动。
史维:再一方面,社会实况的演变,可以给大学研究的选题以新的启发。以前做研究,我们有很聪明、很有造诣的学者,我们会想什么题目是最难的、最领先的、别人做不出来的,那我来做。但是现在,不管是疫情也好,全球变暖、能源发展、人口老化、财富不均等,这些都是非常大的题目。这每一个题目,都是跟大学有直接关系的。所以我的看法就是:港科大主张各个成员能够在选取科研课题时,在保住选题逻辑系统的同时,也要看港科大及香港的其它大学能够在香港或者世界上做出什么样的具体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