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逸彤 编辑钟十五
新冠疫情以来,上万名欧美留学生回到国内继续学业。今年7月,一些留学生所在大学和国内高校合作推出就地在读项目,允许无法出国返校的留学生进入国内的校园,接受2门或多门线下课程。
他们在体验全新的校园文化,也在感受国内校园文化带来的冲击。他们在应对超学分上课、刷论文字数……等“内卷”挑战,也在疫情下重新寻找和定位自己。
另一条出路
5月25日,收到学校Go Local(就地在读)通知的邮件时,留学生陈秀华已在家中上了四个月颠倒时差的网课。福建距纽约一万多公里,相差12个小时。
陈秀华是纽约大学读金融的大三学生。2013年,15岁的她在佛罗里达州读了4年中学后,拿到纽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纽约大学的教学楼散落在华盛顿广场公园四周的街区里,教学楼一致插着紫色校旗。课间转换教室,陈秀华只需要从一个街角走向另一个街角。下课后,教学楼附近的几条街,能找到寿司店、韩国料理和中餐馆。
如无意外,再过一年她将在纽约毕业。直到2月,新冠疫情在美爆发。陈秀华连着十几天呆在纽约的公寓里,每天点外卖,等杂货配送上门。对纽约疫情的观感,主要来自妈妈在大洋彼岸每天几十条语音的担忧与恐惧。
三月底,在妈妈的催促下,陈秀华匆忙回国。此时,纽约大学的课程早已全部改成网课。
不过,网课的效果并不佳。在福建的家中,前半夜陈秀华勉强听课,但每到讨论环节,她发现屏幕彼端是十几张疲倦而呆滞的面孔。而后半夜的几门课,陈秀华实在熬不了,只能第二天起床后观看录播。
疫情让陈秀华原本的纽约实习计划也泡汤了。“往年这个时候朋友圈里的学长学姐都会晒出offer,但今年没什么消息。”回国后,尚在酒店隔离时,陈秀华开始寻找国内的暑假实习,行情同样惨淡。每天晚上简历像雪花一样地发出去,睡醒打开邮箱发现回音寥寥。
5月底,在学校的邮箱里,校方发来的就地在读的通知格外突出。滞留海外的学生可根据所在地的时差,选择纽约大学在全球十几个校区的任意网课。其中在中国或英国的学生,可选在上海或者伦敦的校区。
这两个选项对陈秀华都不陌生。大二秋季,她去过伦敦校区交换。大三暑假,她在纽约大学的上海校区上过暑课。上海校区只有一栋教学楼,但设备全新,健身房、食堂、图书馆一应俱全。去年上暑课时,陈秀华每天的活动都在这一栋楼里,既便利也新鲜。
同样被疫情改变求学轨迹的,还有在康奈尔大学读计算机科学三年级的李欣欣。李欣欣在北京长大,在爸妈眼皮子底下读完高中。出国读书是她的第一次独立生活。
3月14日,康奈尔大学宣布停课。李欣欣当即收拾行李,在第三天飞去多伦多转机回北京。和陈秀华一样,回国后的李欣欣也是通过网课完成该学期剩下的课程。
6月30日,康奈尔大学宣布了远程学习政策,中国留学生可以选择2020年秋季学期去北大、清华、交大、浙大等多所学校学习。7月1日一大早,李欣欣的妈妈在家长群看到通知后,兴奋地叫醒了女儿告诉她这件事。
陈秀华和李欣欣都在第一时间提交了在地就读的报名申请。申请的流程非常简单:选择自己想去的校区,写一篇文书解释申请的理由。
就地在读并非受所有回国的留学生青睐。陈秀华发现,身边的同学或多或少有些抗拒去读。他们认为本部的课程质量更高,也希望九月疫情好转,这样可以回纽约上课。但陈秀华觉得疫情当下,有情怀也没辙。而就地在读,是一条应对疫情继续学业的出路。
李欣欣的想法也一样,比起在家上网课,她更想拥有校园生活,更何况这还是清华校园。她不禁设想,自己上课遇到的同学会不会是各省的状元?
在等待结果的期间,李欣欣找到了一家互联网大厂实习,每天在家和公司间通勤。8月1日,李欣欣收到清华就地在读项目的录取通知。她拍照晒了朋友圈。随即,被拉进康奈尔远程实习的200多人微信群。群里,大一新生集中去北京大学交换,其他年级的学生则根据志愿填报,被安排到清华大学、上海交通大学、浙江大学等。
李欣欣还找了一同实习的北京高校生咨询清华的计算机课程,就连北大的学生也跟李欣欣称赞清华的课程设置非常前沿。这一切都让她越发期待9月的开学。
收到校方的就地在读通知后,陈秀华的实习也提上了议程。她一边考期末考一边投递简历,最后找到了一家位于上海的金融证券公司实习。5月底考完期末考,陈秀华从福建来到上海实习,并在附近租了一间公寓。白天她在实习的公司搜集金融讯息,协助同事做一些分析报告。
走进校园
9月15日清华开学日,李欣欣前去报到。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进入清华校园。
与建在山坡上的康奈尔校园环境不同,清华校园比她想象中还要宽敞,去哪里都靠骑车,而在在康奈尔上学时李欣欣全靠步行。每天下课,李欣欣随着人流走到共享单车停放点,扫码骑车回到宿舍,路线则完全依靠导航认路。开学两个月后,李欣欣才认全清华园内的建筑。
就地在读的留学生安排住在留学生公寓里。像李欣欣这样的留学生,约有两百多人。李欣欣和另一位康奈尔的学生分配到两人间,配有床铺、书桌、衣柜,还有单独的洗手间。留学生公寓楼下有一个食堂,李欣欣通常会在她住校的时候选择在此用餐。
在康奈尔,李欣欣每学期要修五门课20学分。但康奈尔在清华就地在读的留学生规定,最多选两门课6学分。这意味着,在清华上课的同时,李欣欣仍要上四门本校网课。
好在康奈尔的网课有录播的选项,白天上完清华的课程后,李欣欣可以按时就寝。因没有签到要求,李欣欣经常将一两周的上课视频攒到一天看完,然后完成各门作业。不过,教授每周开设的网课答疑,李欣欣就很少参加了。
“更喜欢在康奈尔,线下学习与生活可以平衡。但讨厌在线上这样极端学,(拖延没有任何的问责),下周该拖延还是会拖延。”李欣欣回顾道,“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拖延。”
不过,应付清华的线下课程也并不轻松。开学前,李欣欣向同事打听的主要是课程难度和评分细则,开学后却发现最大的挑战来自课时安排和授课风格。
康奈尔和清华专业课的内容相近,且都是英文授课,大班教学。李欣欣选择的两门课是认知科学和数据挖掘。但课时安排却截然不同。同样一节专业课,在康奈尔一周上三次,每次一小时,而在清华则是一周一次,一次四小时。大半学期过去,李欣欣仍没适应。每当上到第三个小时,她感觉“自己实在听不进去”。
稍有差错,会被甩在后面。李欣欣在写期中作业的时候,发现自己半个月前的某个章节没有搞懂。最后,她去请教同一门课的其他康奈尔学生才算搞定。想到这些,李欣欣心有余悸。
清华的课堂上,也少了康奈尔那样的提问环节。李欣欣选的两门课上,遇到比较难的内容时,教授会跟学生说先消化一下,再讲新的内容。而课后,清华教授也倾向于一学期只留几次大作业。
陈秀华的选课经历与李欣欣不同。还没有开始线下上课,就先遇到一番波折。
在选课上,就地在学的学生与上海纽约大学本校区的学生要分开。陈秀华选的两门线下课全都是纽约大学的同学,而授课的教授需从海外入境。其中一位身在以色列的教授,因无法入境只好改成网课。而另一位海外教授在酒店隔离14天后才开始线下授课。最后,陈秀华这学期的五门课里,四节都是网课。
陈秀华的校园生活,同样也和上海纽约大学本校区的学生区别开来。去年暑假的那栋教学楼,陈秀华无缘进入。纽约大学为就地在读的留学生,租了临近另一栋写字楼的五层空间,用于教学和自习。但陈秀华这样的留学生,需要自理住宿。他们通常结伴在学校附近租房。
陈秀华线下只有一门课,每周只去纽约大学上海的教学楼两次。余下的时间,陈秀华都花在了实习和秋招上。晚上9点半,陈秀华还要打开电脑,连线加入纽约大学的网课。开学至今,陈秀华仍然不认识纽约大学上海本校的同学。
而网课的体验也一言难尽。陈秀华有一门三小时的课是在凌晨,需要靠咖啡熬夜上完。一学期下来,陈秀华已经习惯性熬夜,哪怕凌晨三四点也精神高昂。一坐下来,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太阳穴一直在跳,心脏砰砰作响,像要跳出胸腔。
内卷焦虑
与陈秀华相比,徐美智觉得自己更没有融入进校园。她感到陌生、吃力。
徐美智是爱默生学院新闻系的大二学生,选择在北师大浸会联合学院就地在读。北师大浸会的课堂规模与爱默生学院的相似,都是二三十人左右的小班制英语授课。
不同于其他高校,爱默生学院就地在读的政策要求,学生必须在北师大浸会上所有的课程。因此不少高年级学生选择在家远程本校专业课。徐美智估计,在地就读的学生只有70多人。
在9月18日抵达珠海学校前,徐美智对校园一无所知。此后,她一直在适应新环境。北师大浸会的新闻课上,她是少数的交换生。开课第一天,本校学生们互相打招呼,商量着和熟人组队。教授教课时,会跳过课程介绍直接讲课。
让她崩溃的是,爱默生学院评定学生是基于个人表现打分,而北师大浸会宣称会基于综合因素评分。但徐美智从其任课教授处得知,实际执行中,往往是排名制评分。这意味着,一个班20个人,前4名才有A,即使第5名做得好,分数上也要低一个等级。
“本校的学生可能需要这样的排名系统去确定奖学金和保研资格,但就地在读的留学生并不想这样。”徐美智无法理解这两个评分体系。
在新的评分规则下,徐美智每次做新闻作业都非常焦虑。期中的成绩似乎印证了她的担忧,她的专业课成绩平均比原来降了一两级。徐美智忍不住在微博上感叹,“自己终于体会到国内大学的内卷”。
其实,内卷无处不在。大二留学生张迪颖也强烈感知到。是否要超学分上课,是她来清华大学面临的第一个现实选择。张迪颖在北方城市长大,高中毕业做了大半年社会调研后,进入国外一所文理学院学习哲学。
在文理学院的时候,张迪颖一个学期上4门课修16学分。来到清华后,发现国内的同学一个学期上25学分,甚至有人会上10门课修30学分。一开始,张迪颖跟着加课到20学分。后来,她发现自己从早到晚都在上课,根本没有时间去阅读和思考。
在文理学院上课,课前阅读至关重要。如果不在课前看完必读的书目,上课时无法参与讨论。张迪颖决定按自己的节奏去学习。在开学第一个月结束前,张迪颖退掉了一门,回到18学分。之后,与其他交换的学生闲聊时才得知,他们也不约而同地退课,回到15-18学分。
张迪颖还发现论文作业,同学们往往会央求教授设定字数上限,否则就会有同学践行“十倍法则”——以教授布置字数的十倍写论文,一篇只要求写两千字的论文,会有人交两万字。
张迪颖一度认为绩点没那么重要,不愿刻意去刷论文的字数。她也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课业展示。在文理学院,学生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小组任务,大家一起讨论思路,互相质疑方向性的问题,各自分工去做,再一起排练整合。
但在清华的一门课上,张迪颖看到有一组同学课业展示后,觉得很不舒服。第一个同学逻辑清晰、论证入理,而轮到搭档展示时,讲解好像一下垮了下去。张迪颖觉得他们可以互相帮助对方,就像她在文理学院曾经历的那样:自己展示时“磕磕巴巴”,是两个大二的组员带着她,把整个项目展示练了三遍。
直到半个月后,她发现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轮到张迪颖准备小组展示时,与她搭档的其他组员不是超学分上课,就是在课余实习。他们只来得及在课后粗略地分工,各自做完自己的部分再汇合。张迪颖并不了解其他人的部分。对有疑虑的部分,只能提出一些无关痛痒的建议,比如调字号或者换配色。
其实,她也在受周遭氛围的影响。好朋友向张迪颖抱怨,自己不小心学通宵后,又连续学习了48小时。哪怕周五坐在校外的酒吧里,她也能听到隔壁桌在讨论秋招,又或在担心今年留学申请的结果。
临近期末,张迪颖每天都在焦虑中度过,她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何焦虑。但放松让她愧疚,自己有空闲的夜晚,张迪颖一想到其他同学都在高效率地工作,“自己脑袋里嗡嗡作响,就像有只公鸡在打鸣。”
张迪颖学会了一个月突击完成一门课的作业,之后的课变得可听可不听了。张迪颖有几门课没有期末考试,考核主要依靠读书笔记和论文。同样在课前教授布置的所有阅读,如没读完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差异与距离
尽管如此,但在清华的就地在读机会,也让张迪颖尝到了名校的“甜头”。之前,张迪颖投了很多基金会、智库的实习简历,但没有下文。在加上清华大学的这段经历后,往往隔天就能收到面试邀请。有时候,在清华寻找实习靠的是往届学生的内推。而负责面试的可能也是校友。
如今,张迪颖在一家智库实习,搜集资料撰写文章。张迪颖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做这份实习,但她觉得自己拥有了改变的能力。
这和张迪颖在留学时的边缘感截然相反。她所在的文理学院强调国际化,中国人不到五个。有时候张迪颖觉得自己一言一行,都构成了其他人对中国人的所有印象。而且国际生需要额外的签证担保,这成了她融入当地社会的一道隐形屏障。
此后的疫情更是放大了她留学期间感受的隔阂。张迪颖发现自己无法说服同一宿舍的同学佩戴口罩。“文化差异,也在阻碍人进行有意义的知性沟通。”最终,在学校改上网课后第一时间回到国内。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在这半年重新划定边界。“某个人比你优秀很多,但是他要用力得多,才能得到我已经有的东西。”在清华的马克思主义社团里,张迪颖遇到同样来自沿海实验中学的学生,也认识自称“小镇做题家”的同学。
她发现,不同背景的学生需要付出截然不同的努力,才能来到清华。但在文理学院,张迪颖的同学成长轨迹、家庭环境出奇地相似:随在跨国公司的父母在世界各地长大,入读国际学校,在上大学前空出一年做志愿者或者旅行。
此前,张迪颖申请出国时,特别向往多元的社群,想走出舒适区,拓宽不同观点的边界。这一学期的清华经历也这让她反思,之前在文理学院的大学经历是不是真正的多元与包容?
在康奈尔校园旁的公寓转租出去后,李欣欣感到国外的校园生活离自己越来越远。没课的时候,李欣欣一周有两三天都住在家里,拥有了更多和家人相处的机会。她也会和其他留在北京的留学生,周末去香山赏枫叶或去张家界滑雪。现在李欣欣最期待的,是两个月后春节可以和家人一起过。
陈秀华也是在实习中第一次意识到,与同事之间的距离可以这么近。在纽约实习时,下班后同事去酒吧小聚,陈秀华 当时未达到合法喝酒的年龄,只能回公寓。实习结束后,除了找同事要推荐信彼此再无联系。但在上海的实习期间,她和同事下班后结伴去吃饭。离职后的中秋节,他们还可以去阳澄湖吃大闸蟹。陈秀华开始觉得,在美国工作她无法像在国内一样得心应手。
新冲击
回国的留学生,已远离自己的校园大半年了。时至今日,美国的未定时局和疫情的发展仍搅动着留学生的去向。11月初,陈秀华密切关注美国大选局势。她不在乎谁最终当选。但她相信,拜登当选后,新冠疫情会比现在好很多。
比疫情走向更直接的冲击是,美国从今年2月开始对中国等多个地区颁发的旅行禁令,禁止14天内在禁令地区停留过的人入境美国。但至今已过去十个月,美国的旅行禁令仍未放开。而欧美地区的新冠确诊案例,在11月感恩节后陆续攀升,多个地区再次宣布封城。
陈秀华计划下学期留在国内实习或者继续就地在读,回纽约的日程直接推迟到2022年,那是她毕业前的一个学期。“虽然想念纽约,但记忆里的纽约已经不是现在的了。”陈秀华现在想起纽约,脑海浮现的是空旷的街道,紧闭的店铺,和纽约州再次反弹的新冠病例。
徐美智下学期不打算继续上北师大浸会学院的课程。她计划一考完期末考试,就回杭州在家里上爱默生学院下学期的网课。她希望尽快完成毕业,努力将大部分课程安排在凌晨之前。
从九月开始,徐美智和她的同学向两边学校的教务处发了多封邮件反映,并提出自己的诉求,“我们需要的是和爱默生学院的其他同学放在同一个评分系统里,这才是公平的。”
直至12月8日,爱默生学院才和就地在读的留学生通过网络会议讨论这问题。徐美智和其他同学希望,爱默生学院可以把就地在读的学生成绩,按照交换生的模式来处理——只转学分,不转绩点。截至目前过去了10多天,爱默生学院仍未宣布最终的评分方案。
但北师大浸会学院还是给徐美智留下一个独特时刻的记忆。她散步时偶然发现,校园里道路两边的路灯,每天会固定在晚上6点零20秒点亮。徐美智觉得这是一个属于自己的时刻,是她自己“与校园的秘密,是停留过的痕迹。”
李欣欣的计划更是干脆,她计划下学期休学在国内实习。与她相同就地在读的留学生不在少数。他们大多感觉网课的听课效率太低,课堂互动几乎为零。而作息时间混乱更让不少留学生陷入精神低迷。
10月以来,国内少数省份开放接种新冠疫苗,一些留学生在注射疫苗后再次出国。李欣欣和徐美智身边,陆续有同学通过中转柬埔寨等第三国并停留14天后,最终回到美国校园。尽管如此,她们仍担心中转途中的种种风险。
张迪颖申请延长下学期在清华的交换。在国内继续学业,这令她有归属感和安全感。
最近,她翻出去年年底写下的2020年的期望:学会画画、弹几首曲子、找个男友以及自己过得开心。
“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关注自己过得开心?”如今,她的想法变了。张迪颖计划未来一年考完托福和GRE,并利用寒假去一个基金会实习。她不知道疫情过后,选择国内还是国外工作。不过,她希望回国的这两份实习,还有在清华的人际关系,会成为她未来发展的依托。
目前,欧美大学与国内高校开展就地在读项目的还是少数,大部分的留学生或是滞留海外,或在国内昼夜颠倒地上网课。
对留在国内在地就读乃至居家留学的学生,疫情打乱其学业实习的节奏,这个重新寻找和定位自己的过程仍将继续。毫无疑问,在这半年里,就地在读的留学生们感受到得更多,这将会影响他们如何安放自己的方向。
(应受访对象要求,文中陈秀华、李欣欣、徐美智和张迪颖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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