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华坪女子高中,校长张桂梅和她的喇叭一样“不好惹”。
每天清晨开始,校园里便传来那穿透力极强的喇叭声:“时间快到了,迟到了的扫球场去!”操场上,教学楼,人群里,只要在这所女高,肯定不会对这标志性的喇叭声陌生。
在学生眼里,喇叭和它背后的主人张桂梅一样,代表着严格,甚至不近人情。每当吃完饭,喇叭声就赶着她们往教室跑;晚上临睡前,喇叭声喊着女孩们的名字,让她们赶紧上床睡觉。自打用喇叭喊话以来,张桂梅已经用坏了十几个同款喇叭。
但喇叭声也有另一面。这么多年,张桂梅一直手持喇叭,反复在台上讲,作为一个女性,一定要坚强,要独立,要读书,用知识来改变命运。她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能救一个是一个。”
这份决心源自差不多20年前的一次家访经历。2002年前后,成为山区教师的张桂梅有一位女学生。当时,女孩父母为了3万块钱彩礼,硬是要将13岁的孩子给嫁出去。张桂梅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无济于事,无奈只好放弃。后来,张桂梅再也没有见到女孩,这成了她一生的痛。
从那时起,张桂梅意识到,是贫困山区教育的落后和不对等,以及那些酗酒的父亲,愚昧的母亲,导致了女孩得不到应有教育。女孩们年纪轻轻就被安排好嫁人生子,从而培养出低素质下一代,形成恶性循环。要从根本上解决山区贫困问题,就必须从提高妇女素质入手。“那是现实情况让我办的(女高),并不是我非常先知先觉的。”
这坚定了她建立一所免费女子高中的决心。此后,为了建学校,张桂梅四处奔走,不顾他人的误解和白眼,去到城里,在路边“像乞丐一样”筹集经费。
最终,她在2008年一手操办起华坪女高,这是一所全免费的公办女子高中。学校在2019年,有159个女孩参加高考,考上本科的是150人。再往前数,从女高成立到现在,一共有1804名女孩考上大学,离开大山深处。在那个“超乎外界想象”的贫穷之地,这样的成绩,很难找到除了“奇迹”以外的词语去形容。
在央视《面对面》节目中,谈到这份“成绩单”,张桂梅说:“所以我觉得我再难,我办这个女高都是对的。就算把命搭上,我也是应该的。”这份“不要命”的使命感,和张桂梅与病痛纠缠多年联系在一起,显得更加不易。早在1997年4月,张桂梅就被诊断出患有子宫肌瘤。到2020年春节时,张桂梅的病历单上已经被查出来二十多种病。有时候太痛,她也会和朋友诉苦,觉得死了就一了百了。
但只要听到女高教室里的朗朗读书声,张桂梅就会觉得,这种投入和回馈,让她找到了一种新的精神寄托。
2020年12月11日,中共中央宣传部授予张桂梅“时代楷模”称号。祖国幅员辽阔,而不同地区间的教育水平与受教育观念依旧存在差距。这片土地与我们所处的时代,还需要更多张桂梅般的楷模。(记者 王仲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