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丙奇 教育学者、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
继优胜教育爆雷停课之后，知名在线教育机构学霸君也被传停课倒闭。据媒体报道，12月29日，记者前往学霸君位于北京瀚海国际大厦的办公地点时发现，其工位大量空置，现场挤满了要求退款的家长，但并未见到相关管理人员出现。学霸君成立于2013年，在成立之初，学霸君是与猿辅导、作业帮等一众现今在线教育龙头并驾齐驱。截至目前，其已完成6次融资。已有超过500万学员，分布在全国超300个城市。
据媒体报道，学霸君的上一次融资在2017年初，融资达到1亿美元。那么，为何一个发展势头这么好的在线教育机构，会陷入停课倒闭的困境呢？
事实上，观察近年来破产倒闭的颇具行业知名度的教育培训机构，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是前期融资不断，呈现很好的发展势头，可一旦继续融资受阻，就可能因资金链断裂，一夜关门。如2019年倒闭的韦博英语，也是因为融资计划不断推迟，导致资金链断裂，门店接连关闭。
可令人不解的是，不论是教育培训业的从业者，还是资本，似乎都在以第几轮融资来判断一家教育机构的“前景”。似乎融资越多，这家机构就越厉害。这是资本炒作教育题材，而非真正在做教育。获得融资的机构，为回报资本，必然加快发展速度，做大规模和体量，在这一过程中，如果不能有效控制质量和成本，就会陷入经营困境，就只有依赖继续融资活命，如果资本不再跟进投资，依赖融资度日的教育培训机构，就可能迅速破产。不管这家机构做到多大，包括单月营收上亿，也逃不过这一劫数。学霸君就曾在“1对1”在线教育领域做到单月营收破亿的业绩。
当下，舆论在关注教育培训机构的发展时，都会以融资作为重要的指标，如某某在线教育头部机构获得了多少亿的融资。毫无疑问，融资反映出资本市场对这一企业前景的看好，愿意投钱。可是，融资说到底是投入，拿到这些融资能否经营好企业，获得利润，才是最紧迫的事。
总体看来，当前教育机构（包括线上和线下），为获得融资，都存在一定程度“炒作”和“包装”的问题，而在拿到融资后，机构追求经营规模，就进入“烧钱模式”，这加大了教育培训机构间的竞争，也抬高营销成本。拿资本比较追捧的在线教育领域来说，包括在线教育“头部”机构的营利能力都比较差，因为获客成本加上师资成本，导致经营成本极高，亏损严重。不少在线教育机构都是拿流量说事，称本平台上有多少学生客户，这些流量最初会打动不懂教育的投资者，但一直不见收益后，资本也就不再持续跟进了。
教育产品和其他产品有着不同的属性。在资本看来，只要有钱，就可以快速复制某一成功的模式，快速地靠规模效应降低成本，获得高额利润。可是，办教育、办学校不是开厂，受教育者要获得的好的教育，不是标准化式的教育产品，而是具有个性化、差异化的教育服务。这就是为何一些线下教育大品牌快速开教学点，以及在线教育大规模扩张遭遇滑铁卢的重要原因。快速开教学点，师资、管理根本上，只有所谓的“品牌”，消费者并不会买账；资本看好的是在校教育的规模优势，而这恰恰是其最大的劣势，个性化差、交互性差、对学生自主学习能力要求高，导致在线教育叫好不叫座。
还有一些资本和行业经营者，期待教育培训业出现“超级航母”企业，这一念头应趁早打消。更好的教育，一定是差异化和个性化的教育，教育培训机构之所以有生存、发展的空间，就因受教育者有差异化教育需求。从办学角度看，我国对中小学都有明确的校额和班额限制，何况校外培训机构了。追求规模、体量（流量），与教育的个性化、差异化，是很难协调的。这也是为何培训机构会遭遇“发展瓶颈”的原因，控制适度的规模，做好高品质的教育服务，这样的教育培训机构刚刚好，可是，机构不满足于这样的规模，要做大，要扩张，要上市，问题就来了。说到底，办好教育培训机构，必须坚持做教育，要遵循教育规律，搞清楚教育产品的属性。再强的资本力量，也不可能违反教育规律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