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锐军
援疆干部到了南疆少数民族地区工作,要想和少数民族群众打成一片,必须克服语言关。
我曾经在《南疆飞鸿》一书当中辑录一篇文章援疆和田《先过四道关》,其中第四道便是语言关。我们援疆的2008年,和田地区辖7县1市,总人口190多万,其中维吾尔族占96.4%,汉族占3.38%,其他民族占0.21%。有维吾尔、汉、回、塔吉克、柯尔克孜、满、蒙古、藏、土家、乌孜别克等22个民族成分,构成了边疆民族大家庭。其中,西域民族特色非常鲜明。走到大街上,满眼都是高鼻梁、高颧骨、深眼窝、卷头发的各族民众。来自北京的我,倒成了“少数民族”。当地人通汉语的并不多,不带翻译上街,有时感觉寸步难行。一方面,我们深感国语教育的极端重要性,用各种方式推动更广泛持久的国语教育,培育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意识。另一方面,要立足现实情况,还是需要先学几句维语。
在兵团工作的同志与各族民众朝夕相处,不少人学了一些日常用语。用维语和当地人交流,能让人感到受尊重,感情交流也会融洽一些。
可是维语真的不好学,日常工作当中,主动结交民族干部,磕磕巴巴地学了几句,可真到了实用时,也只是用维语打个招呼,问候一下以示尊重,真正深入对话还得需要翻译。
十四师一牧场,地处策勒县,位于昆仑山下,是个典型的民族团场,总人口2100多人当中,少数民族人口占88﹪。我暗自揣测,到一牧场去调研检查工作,不会维语恐怕不灵。
带着这样的认识,初上一牧场,我就出了回洋相。
上山道路崎岖坎坷,有些路口没有任何标志。有一次走到一个岔路口,老司机竟也迷了路。
我远远看到一个维吾尔族牧民正在放羊,就主动上前招呼:亚达西,雅克西姆瑟兹。(老乡,你好!)用半生不熟的维语连比带划地问起路来。老乡龇牙一笑,长相很西域,口音却很北京:“有事儿说事儿,你们要去哪儿?”倒把我臊得满脸通红。
我惊奇地发现,和一牧场少数民族职工打交道,几乎没有太大的语言障碍。原来,这里历来有高度重视双语教育的传统。
一牧场小学是全师使用维汉两种语言进行双语教学的五所学校之一,教学质量挺高。他们多年来按照师教育局“抓培训提高队伍素质,抓管理提高教育和管理质量,抓特色突出亮点”的思路,认真参加校领导和教师培训;以新课改为目标,以少数民族教师汉语口语培训为突破口,以计算机培训为手段,开展“校本培训”,提高教师教学能力;通过开展各种讲座、公开课、赛教等活动,促进青年教师业务水平提高;高度重视德育教育,在师生中开展反分裂再教育活动,反对民族分裂势力利用宗教对学校进行渗透,反对“三股势力”对学校的破坏。
另外,学校还想方设法改善学生伙食,学生食堂的蔬菜全部由学校免费提供,包括购买蛋鸡由后勤人员业余时间喂养,自给自足地实现了就餐学生“每天一个鸡蛋”的目标。
一牧场小学办得好,名声大,地方上的头面人物都要通过各种关系让自己的孩子上兵团学校。孩子们从小打下了语言基础,长大成人,自然没有了语言障碍,民族团结也有了更好的基础。由于特殊的原因,当地维汉民众之间极少通婚。汉族大学生和维吾尔族姑娘“私奔”多年之后带着孩子重回故乡的故事,成为一牧场轰动一时的新闻。
远在南疆边陲的维吾尔族孩子也能有一些让我意想不到的表现。有一次我到一牧场学校检查工作,走进教室,刚刚问候一句:“同学们好。”维吾尔族孩子们居然用非常标准的汉语回答:“领导好!”见面如此对答交流,令人既惊又喜!
十几年过去了,如今的一牧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次回到一牧场,无论是团场总部、校园连队、社会家庭,变化都是非常喜人的。唯一熟悉的,昆仑巍峨依旧,雪山草场依旧,对十四师的眷恋依旧。
作者:陈锐军,中组部第六批援疆干部,援疆时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十四师党委常委、副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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