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谁不曾有过那么一两段“狗血”的青春!
——这是我在一篇关于青春叛逆期文章写下的句子。
说起青春期的叛逆,我不由想起高中读书的一段日子。
那是一段同样掺杂着“叛逆、翘课、逃学”等违反学校纪律的“灰暗”的日子,也是在灰暗中走向光明的日子。
我的读书经历比一般人要曲折些。先是中考失利,差几分未上市重点,结果被市二中录取到一个“农村班”里。
我成绩属中上,后来因不习惯市二中的教育环境,高二又转回了镇面上一所普通高中。
班主任姓刘,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老师。他性格温和,常常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我这个插班生,爱好写作,常写些小诗小文交给刘老师修改,也时常投稿《学生作文报》,先是发表了学生时代的散文处女作《蝉声依旧》,后又在学校举办的征文比赛中以《当国旗升起的时候》一文摘得桂冠。
(当年《学生作文报》,后停刊)
为此,刘老师特别器重我,并寄以了厚望。但就是这样一个被老师厚爱的学生,一个向来遵守纪律的学生,竟然也会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来。
高二下学期,我随大溜地参与了两件现在看来似乎难以容忍的,大逆不道的事情。
当时教数学的是一位姓苏的老教师,他既是数学老师,又是学校总务主任。
苏老师快到退休的年纪了,头发也全白了,大家都称他为“苏老头“。或许精力不够,他上课做题讲题常常力不从心。这引起了学生不满,两个数学尖子尤为突出。他们两个在全班发起“联名上书”活动,要求数学老师“下课”。我数学原本不好,苏老师的数学课也实在听不下去了,成绩也一落千丈,也在联名信上签了字。
(资料图片,图文无关)
校长姓刘,也快退休了。他人虽瘦但精神矍铄,而且还是一位慈善的老人。当我们把信交给校长并做好挨批的心理准备时,不曾想到,校长竟然同意了。校长还表扬了我们敢于发表意见的精神。
这事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些不可思议,也觉得有些对不住苏老师。但我发现,我们的自主意识和独立精神,或许是从那时开始产生并根植于心的。
“联名上书”校长之后不久,我们的数学老师就换成了一位年轻的有朝气的女老师。果然,美女老师上的数学课就是不同,课堂上一扫过去的昏昏沉沉的气氛,而笑声却多了起来。这样,大家学数学的热情才被重新点燃。
(电影《逃学威龙》剧照)
班上有位朱姓同学,高高瘦瘦,皮肤黝黑,一头天然的卷发。他个性独立,喜欢标新立异,常戴一副近视眼镜,打着一条花纹领带,俨然一副小学者模样。他思维灵活,反应快,说话条条是道,因他说过以后想当律师,同学却称他为“朱律师”。
“朱律师”聪明,自学能力强,成绩好,稳居全级前三。他几乎不用听老师讲课,也能对答如流,老师拿他没办法。他这样原本就有些过分,后来他干脆不去上课了,自己一个人躲在宿舍自学。班主任找他谈,刘校长找他谈,都被他以三寸不烂之舌给说服了。
(电影《逃学威龙》剧照)
看他这样,有几个原本学习上有问题的同学就效仿起来了,七八个学生从旷课演变成逃学长达半个多月之久。我自然也是其中一个,其它加入逃学行列的几个同学,原因都与朱同学不尽相同。
那时农村刚好掀起打工潮,“读书无用论”嚣尘日上,几个同学受到了冲击和影响,对读书和高考产生了迷茫。于是几个人一起,每天不是躲在宿舍看书(更多时候是睡大觉),就是在上完班主任的语文课后(常常是第一第二节),从围墙翻出去,到河边坐着闲聊。
(电影《逃学威龙》剧照)
班主任对我也参与其中感到不可思议,更深感痛心。他找我谈话,我每次都是满口答应,过后却总管不住自己。事隔多年,依然记得刘老师最后一次找我谈话的情形。
那天下午,我正在宿舍睡大觉。刘老师叫醒了我,然后对着还躺在床上的我说:
“找你谈话这是最后一次了,读书是你自己的事,前途也是你自己的,好自为之吧。”
还没等我起来,他说完后就一边使劲地摇头,一边叹着气离开了。
(电影《逃学威龙》剧照)
看着刘老师离开时失望和痛惜的表情,我想起了面向黄土背朝天的父母,想起了自小学六年级以来就要被哥哥“抓”去耕田种地的经历,更想起暑假烈日下干农活的每一个难熬的日子……
想到那些耕田种地的艰辛,我忽然醍醐灌顶了。若再不努力读书,那将是自己未来的人生!我终于明白了老师的苦心,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于是我立马起床,跑到刘老师的办公室,对着刘老师深深鞠了一个躬,就跑着去上课去了。
从此,我们几个也相继不再逃学,学习也更加刻苦了,困难时大家互相鼓励,这样一直到高考。当时逃课逃学的七八个人,除朱同学外(他情况特殊,下面会谈到),其余全都考上了大学。
(电影《逃学威龙》剧照)
高考前,还有一件不得不说的事情。几乎可以十拿九稳考取本科的朱同学,突然宣布放弃高考,要去工作了。这把当时的班主任和校长是着实急了好几回。但是无论班主任和校长怎么好说歹说,他都不听,还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话。
他的个性,鲜明得有些奇葩了。他告诉我们,他的爸爸原是镇文化站的站长,最初学历是初中,后来通过自学考试,一直拿到中山大学的研究生学历。最近,他爸爸去了深圳一家大公司做副总,他要去该公司任职。考律师的理想没变,他只是要走父亲的路子。
就是这番话,他说服了班主任和校长。几年后,我师范大学毕业,也得知他已自考法律本科毕业了。这些自然都是后话了。
今天,我做老师也满二十多年了。每当回忆起那段日子,想起这些事情,我都感慨万千。
我曾不止一次想,那时的班主任,那时的校长,那时的母校,对我们真是给了足够的宽容。
插班两年高中,从未因任何事情开除过任何一个学生!
(电影《逃学威龙》剧照)
我们曾经的“逃学威龙”,
真的庆幸遇到那个教育宽容的时代,
遇到那些宽容的老师,
遇到那位英明的老校长!
身为教师,我也下定决心,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温柔以待班上的每个孩子。
因为教育,因为青青——
唯有多善待,花自芬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