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来谈谈衡水中学,这所或许是中国最有名的超级中学,近两年来,每年可招收200名清华北大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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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水中学因此声名鹊起,但衡水中学本身却颇具争议。特别是衡水中学为什么能出这么多清北学生?根本的问题就在于如何去掐尖。河北省范围内的衡水中学中考招生顺利,每年都有大批高分落榜的复读生慕名来到衡水中学补习。
有关衡水中学招生来源问题,此前已有专门的在线讨论。
我们之前讲过,衡中=河北衡水中学+衡水第一中学,衡水中学是公办高中,衡水市范围内的招生
但衡水第一中学是依托衡水中学而新建的一所民办高中,除了在衡水市范围内招生外,还计划招收大量的市外学生,这是衡水第一中学2017年的招生计划
可见,衡水第一中学招生总数为2900人,其中2172人来自衡水市以外。以下是具体的来源:
这三个校区(衡水中学、衡水第一中学、衡水中学实验学校)一个年级合起来大约有5000多人,如果加上复读生的话,就有6000多人。这个学校的学生不到2000人,其余的统统是河北其他地区和城市的学生。2017年的情形如此。
而且根据近两年来网上的相关报道,衡水中学参加高考的人数可以达到8000人。当然,这8000人中的大部分,都是衡水市以外的生源。
于是衡水中学的高考成绩如此优异,完全靠掐外地的尖子生过活。
到了2000年左右,还是公立的衡水中学时代,每年考上清华北大的人数也不过2、30人而已。这个还是全国重点高中能考上清北的正常规模。
随后衡水中学初具规模,开始实行公办民助办学模式,2006年将民办学校并入,专门招收复读生,大量外地优秀学生进入衡水中学就读,衡水中学进入清北的人数开始增加,2010年达到100人左右。
2013年,衡水一中成立,衡中考上清北人数开始井喷,近2年来已达到200多人。而且整个河北省上大学的清北总人数是每年300人左右,其中70%在衡中系。
衡水中学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大,随着名气的增长,它能吸引到的优秀生源也越来越多,因此,考上清北的人数也像滚雪团一样越来越多。
衡水中学的害处在哪里?简而言之,这就破坏了河北省高中教育资源的平衡。
湖北、浙江等地也有一些省级重点高中,但都只限于本地市招生,除了某些省会的高中可以吸引外地市的部分生源,基本上每个地级市的生源不会外流。尽管在某些城市内部,重点高中也会把整个地区的优秀学生吸干,比如我老家湖北襄阳,四、五中两个省的重点高中基本上吸收了整个襄阳市的优秀学生,但毕竟这些肉都烂在了自己的锅里。全省各地级市高中教育资源基本保持均衡。而江苏、山东等省,更是严格限制初中跨县招生,甚至连襄阳四中、五中这样的学校也没有出现。
总之,湖北、浙江、江苏、山东等全国大部分省份,都严格限制中考跨地区招生,每个地级市只允许一所高中在当地招生,断不可能出现衡水中学这样的怪人。这样才能保证各地级市高中相对公平的生源,你只能靠自己的本地出产,不能去别人的地盘掐尖。
为什么说衡水中学这样一种吸干河北优秀生源的方式不可取?我们可以用一个例子来作类比。
以我国目前的经济布局为例,以长三角、珠三角两个超级城市群为例,它们是我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然后是京津冀城市群,两个大城市位于长江经济带的上游,成都和重庆分别位于中游和武汉,它们是中国经济地图上的核心城市,然后是中原的郑州和西北的西安。
在我国,每个地区都有中心城市,要优先发展中心城市,使其带动其他城市,共同发展,共同促进。这种计划是合理的和科学的。
如果我们把全国的经济资源都集中到一个城市,比如北京,上海,或者随便哪个城市,把所有的政策都给这个城市,把所有的500强企业都放在这个城市,把所有你能想到的最好的资源都给这个城市,简单地说,就是把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四个一线城市的所有优势集中起来。
试想东京都在日本的地位。
中国肯定不会出现像东京都这样的城市,因为中国太大了,不可能像东京都那样把日本四分之一的人口集中起来。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假设——尽管这个假设绝对不可能发生。
但是,我们可以想象,如果这一切发生了,那么整个国家的经济格局就会被彻底打破。
我们可以用另一个例子来作类比。就像 NBA联盟一样。近来 NBA球队因另一位黑人被美国警察枪杀而停赛,而本赛季还在进行的季后赛也全部停赛。
在 NBA中,每个队的实力都是不同的,但是顶级球队还是有那么几个,竞争比较激烈。如果我们把 NBA所有的全明星球员,最佳阵容阵型,二阵,三阵,这15个人,都集中在一个队里,别说是全部,就是这15个最佳阵容中的12个人, NBA还有看头吗?其余其他29支球队应该做些什么?
毋庸置疑,如果这样一支超级球队出现,将会破坏 NBA整体的平衡。
衡中的存在,正是破坏了河北省高中教育整体格局的平衡。在河北省的其他地区,衡水中学把大部分高年级学生都吸干了,这会导致什么后果?
首先,由于大部分尖子生都是被衡中挖走的,其他地市高中学生学习劲头可能明显不足。
事实上,每一个高中,都需要学霸。学生霸凌的存在,可以极大地带动整个学校的学习气氛。就像中国的每个地区都需要一个核心城市,每支 NBA球队也需要一名明星球员,一个团队也需要一面旗帜。
假设你所在的高中,有一个传说中的学霸,即使你没有和他一起上过一堂课,你也经常可以听到他的事迹,学校月考经常会出现他的名字,这个名字对整个学校来说很重要。尤其这位学霸是那种能考上清北的级别,那无形中更能激发更多学生的斗志。但是如果你所在的高中连一个能考上985的都没有,难道每个人都没拼劲吗?
我们看看中国经济发达的省份,一般都是以中心城市为主。尤其是中西部一些相对落后的省份,四川有成都,湖北有武汉,河南也有郑州,这些省份的经济发展还不错;而那些没有强省会的省份,经济往往更差,比如河北,石家庄就是一个典型的反例。
想象一下,假设四川抽离了成都,湖北失去了武汉(比如直辖),这一地区还会如何发展?是否突然失去了主心骨,失去了方向?
因此,让每个县、市、区都有几个学霸存在,这一点非常重要。衡水中学吸走了这些学霸,留下两名学生在羡慕衡水中学的同时,早就对自己的学校失去了信心,最后这所学校的学习氛围也很难说清。
其次由于衡中的存在,河北省其他有点追求的高中要更拼。
没有学霸的高中,在被衡水中学挖走了大部分优秀学生后,就会失去斗志,而有学霸的高中则会陷入更大的困境。
衡水中学本身,已经把学生的学习时间压榨得很不合理。
因为高考成绩优异,衡水中学的学生,尤其是河北其他地区的重点高中,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学习衡水中学的经验。许多学校曾经组织学生去衡水中学参观,试图复制衡水中学的模式。她们学不到衡水中学掐尖,因此不得不在军训和疯狂刷题方面更进一步。
实际上这几年,由于衡水中学高考成绩的优势太多,所以反而开始搞一些素质教育,比如招收更多的体育、艺术特长生,开设更多的兴趣班,让学生搞各种各样的社团等,尽量丰富学生的课余生活。
那么,在线问及衡水中学的学生们,他们是否都是只会刷题机吗?还有不少衡中学生的现身说法他们并不苦。
因此最累的往往不是衡水中学的学生,而是那些被衡水中学踩在脚下,竭力模仿它的学校学生。
在衡水二中最为典型。
衡水二中是一所非常艰苦的中学。身为城里人,衡中一直被衡二头上的阴霾所笼罩,衡二也不可能有衡中的生源,因此衡二在压榨学生时间方面更是无中生有。
有一个“在衡水中学求学是怎样的经历”的问题,下面一个来自衡水二中的匿名用户的回答,详细描述了衡水二中军事管理的恐怖
老实说,我们湖北很多县一中也是早上5点半起床,晚上10点才下晚自习,全国许多高中都搞填鸭式刷题训练,在时间上都紧抓不放。但衡二的这种变态军事管理,仍然超出我的想象。
竟然连早晨简单的起床,都管得那么死,发出的声音都会被记为违规,学生的自由被限制到最低限度。你很难想像在这样的高中生活三年。
衡二每年还可以考10多所清北,尚且如此,其他有些追求的河北重点高中,则更是难以想象。
因此说衡水中学的存在,大大加剧了河北高中学生的内卷程度。河北考生可说是苦不堪言,有一半来自考生人数多而名校招生计划少,另一半可能与衡中脱不开干系。
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恐怕整个河北的高中学生将更加痛苦。
如今网络上有一个词,叫做“奋斗逼”,就是那些把996当成家常便饭并且乐于接受的加班狂,奋斗逼的存在,会让其他同事陷入游戏困境。由于存在着这样一种突破底线的斗争逼着存在,逼着其他同事跟进,内耗如此加剧。
因此,衡水中学的存在绝非河北考生的福气,也绝非中国考生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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