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孕女子,在废弃车库做了无麻醉的胚胎移植手术

“手术室设在一个废弃停车库里,我们都在外面等着,每十几分钟就有一个人出来。没上麻药,他们用上十厘米长的塑料管,直接插进我的下体,很疼……”小唐在说到这一幕时,面部还不由得抽搐了一下。2020年5月10日,她在这间仓库进行了胚胎移植,5个月后,她再次被送到这间车库,做了无麻醉的胚胎引流手术。“我们几乎是把命交给了黑机构,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

在代孕的近9个月时间里,小唐到底经历了什么?那间停车场里的手术室到底怎么样?日前,新闻晨报·周到记者做了实地走访。

据原卫生部发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规定: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不得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违反该规定会面临行政处分;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代孕女子口述代孕经历

想挣钱还贷款,她被代孕黑机构“盯上”

28岁的小唐于2018年年底从外省来到上海。由于投资等原因,欠下了大约20万元。这些钱一部分是用信用卡透支的,还款压力比较大。此前,她在一家教培机构做客服。

她不想回到老家,也不想结婚,因为父母之间婚姻是失败的,她不想重蹈父母的尴尬过去。按照她的想法,再过几年,要么过继兄弟家的孩子,要么做一个试管婴儿。

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唐就在网上搜索“试管婴儿”、“捐卵”等信息,并在网页上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她的人生也就此改变。

没多久,一个自称是汪正勇的男子联系了她,先是用老乡关系套近乎,然后每天嘘寒问暖,了解小唐的工作。得知小唐急需一笔钱后,汪正勇表示有机会让小唐挣一笔“快钱”。

代孕女子与黑中介人员“交流”记录

“我说我可以捐卵的。他说捐卵挣不了几个钱,几乎没法改变我目前的生活状态,不如代孕来得快。”汪正勇跟小唐说,他自己是一家名叫“上海港湾助孕”机构的医生。由于是胚胎植入,怀孕期不需要十个月,快的话,八九个月就能生出来。从备孕到分娩这段时间,他们机构包吃包住,不需要小唐自己多花一分钱。

汪正勇给小唐发来一份价格表,上面写道:纯佣金18万元,分5期付款,分别是怀孕3个月付10%,怀孕5个月、7个月、8个月时,各付20%,分娩后结清尾款,付最后的30%。

因为要到怀孕3个月才有佣金,在这之前,机构每月给代孕女子发1000元“工资”。

此外还有一些“奖金”,比如测到胎心跳动后奖5000元,打针补偿30元/针,服装费2000元,剖腹产加10000元,双胞胎再给20000元,产后红包5000元。

所有收入总计达22万余元。急于拿到这笔钱的小唐答应了。

于是小唐退掉自己租赁的房子。很快,汪正勇就安排人开车过来将小唐接走,送到密云花苑小区一套租借的房子里。

蒙上眼睛送车库,没打麻药的胚胎移植手术

小唐在密云花苑备孕。

“做饭的赖阿姨说,她也是医生。她除了给我们准备饭食外,还负责记录我们的经期。哪一天来月经,哪一天结束,她都要记下来。”小唐说,赖阿姨还给她们吃药、注射针剂。每天吃五六种药,针剂打在肚皮上,药品名叫黄体酮。

满满一箱使用过的疑似用于胚胎移植的针管

2020年5月10日一早,她跟同住的其他5名小姐妹一起上了一辆面包车。具体去做什么,她们谁也不知道。之前她们也问过赖阿姨,问过汪正勇,什么时候去做胚胎移植等,对方都不回答,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这一车6个人中,有像小唐一样,是做代孕的,也有几个是捐卵的。

车开到松江一个停车场,她们被招呼下车,换乘另一辆车。另一辆车上还有两名女子,自称是护士。护士给她们6个人分别带上眼罩,不许他们东张西望。不多时,车子停下来,目的地到了。

小唐随大家一起下了车。

这是一个废弃的厂房。进门左侧是一栋两层小楼,右侧是一幢很大的厂房一样的停车库。两幢房子交角相连。

从小楼那扇门进去后,左手边是通向二楼的楼梯,右手边是一条走廊,光线很昏暗。她们被带到右侧走廊。一路走去,能看见冷冻柜、B超室以及一些医疗器具。

小唐等人被带进一间比较大的房子里,在沙发上坐下来。门口的工作台边有两个护士,拿出一个记录本,按照上面记录的雇主的名字,写一张张小卡片,让小唐等人签字、按手印。以后,她们生下来的孩子,就是给这个雇主的。

“我在等候时注意到,喊进去做手术的人,大约十几分钟就可以出来,到旁边一张手术床上躺一会,不然刚移植进去的胚胎可能就掉出来了。”直到这个时候,小唐才知道要做胚胎移植了。小唐说,她很紧张,很害怕,也很好奇。

小唐告诉记者,此前在备孕的时候,她也曾想过离开,但是身份证已经被机构的人收走,而且房子也退掉了,信用卡已经逾期。她只好走一步看一步。直到上了手术台,心里还是很不安。

轮到小唐了。

“给我做胚胎植入手术的,是一个女医生,也是一个孕妇。我躺在手术台上,头脑里一片空白,就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女医生拿一根大约十多厘米长的透明塑料管,直接插进我的下体。没有打麻药,很疼。”

很快,胚胎移植手术完成。女医生跟小唐说:“好了,你已经怀孕了!以后要增加营养,多喝牛奶。”然后小唐就出来,到休息室按要求平躺了大约半小时。

等大家都做好手术后,她们又被戴上眼罩,上车离开。小唐悄悄掀开眼罩的一角。出门时一回头,正好看见了院门上的门牌号码。

可怕的“减胎”手术:吸管刺穿子宫

胚胎移植手术之后,大约一个月,小唐被机构的人带到一家不知名的民营医院做孕检。

“因为还没有建卡,这些检查都是用我自己的名字挂号登记的。”小唐说,在那次孕检中,B超和胎心监听都显示她怀上了双胞胎。这让小唐十分为难。

“我用微信跟汪正勇联系。我说,我身高只有145cm左右,而且我在孕期就严重贫血、缺钙,怀双胞胎很危险。”小唐说,她要求汪正勇给一个决断:到底是打掉一个,还是两个一起打掉?但是汪正勇说,要等到怀孕5个月的时候再决定。

小唐说:“五个月孩子都大了,医院不让做人流了,你在逗我玩吗?我还年轻,我以后还要生活,我不想留下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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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医院内部被遗弃的医疗设备和用品

汪正勇说:“我比你专业,别给我闹这些没用的!”

在小唐怀孕5个多月的一天下午,汪正勇突然给赖阿姨打电话,叫赖阿姨把小唐送下楼去。

“我不知道要干什么。汪正勇在车里等我。上车后,车子直接把我送到上次做胚胎移植的那间车库。”小唐说,医生跟说要给她做“减胎”手术。

手术依然没有用麻药。

“他们用一根很长的吸管,刺穿我的子宫,抽掉胎膜、羊水和软组织,一个宝宝就没有了。”说到这里,小唐还有一丝伤感。她说,毕竟怀了那个胎儿5个多月了。

在那间车库手术室休息了半个小时,小唐又被送回群居房。“赖阿姨给我做了一碗面,让我在床上躺着,不要下来,否则会影响另一个胎儿。赖阿姨每天给我打两次保胎针。”

吃住条件差,9名代孕、捐卵女子同住

小唐在怀孕期间,虽然医生让她多喝牛奶,但是她们在密云花苑的群居房里,根本就没有牛奶,机构也不提供,只能自己买。

实际上,她们在这里的生活条件非常糟糕。

“那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里面总共住了10个人。管理我们的赖阿姨自己单独住一间,我们9个人住两间,9个人有代孕的,也有捐卵的。”小唐说,一个房间里放四五张1.2米宽的小床,塞得满满的,连走路都不方便。客厅里也放了床,就像一套群租宿舍。

吃得也很糟糕。“每顿饭一般都是两个菜,谈不上营养,吃饱就可以了。菜做得不干不净,要么没洗干净,要么里面混进了头发。”面对每顿都难以下咽的饭食,9个女子只得经常点外卖。

可是,机构禁止她们点单时输入门牌号码,只能写小区名称。外卖送到后,打电话让她们去拿,她们就让赖阿姨去取。

机构的保密工作抓得很严。“汪正勇等人经常来检查我们的手机,不许我们互相之间加微信或者留其他联系方式,如果有,他们会直接删除。也不许我们在社交平台上泄露任何秘密。如果我们不听话,他们就要扣钱。毕竟大部分钱还在他们手里。”

小唐有两个微信号。她将一些材料发到自己的另一个微信号里,一些证据才得以保留下来。

跟小唐住在一起的,有一个身材比较高大的女孩,1996年出生的。她自称“大哥”,于是大家都喊她“小哥哥”。

“小哥哥”在这家机构里蹲了很长时间,先后移植了好几次胚胎都没有受孕,导致她情绪有些不稳定。小唐是这9个人里面第一个成功受孕的,从此,大家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微妙起来。

“我曾经劝过她,既然没有怀孕,就放弃吧,出去做点别的事,一样能挣钱。”小唐在怀孕两个多月后,有一天她又劝说“小哥哥”离开。这一次“小哥哥”勃然大怒,叫小唐少管闲事,不要耽误她挣钱。“她说我是拿自己能受孕来刺激她。”

那一次,小唐跟“小哥哥”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甚至是肢体冲突。

打架事件发生后,机构一个叫钟丽丽的30多岁的女子来了,将小唐转移到宝山路,一个叫辛之苑的小区住下来。

窝点被查抄,机构迅速转移代孕女子

在辛之苑的窝点,总共住了7名女子,有两个已经受孕,跟小唐的月份差不多;有一个90后女孩,是本科毕业生,是来捐卵的。

“宿管”阿姨还是姓赖,跟前面密云花苑“宿管”阿姨是姐妹关系。

在这里,她们吃得稍微好一点。因为赖阿姨把菜买回来,这几个代孕女子自己做饭,口味比以前好多了。

每天大量的时间,小唐跟她的室友们基本上都是抱着手机。小唐在APP里阅读了十多本财会和投资类的书籍。“不是看手机,就是发呆。”小唐说,这就是她们的主要生活,很无聊。

小唐说这种“安稳”的日子很短暂。

2020年9月的一天早上,居委会以及派出所的人上门来将她们这个窝点查抄了。“当时我在卫生间里,出来后,就被警察喊过去做笔录。事后,赖阿姨被警察带走。”

其实,在这之前,她们已经听到“风声”,说最近打击非法行医和非法代孕比较紧,机构要求她们保持警惕,而且有三名代孕女子被提前转移了。

做完笔录后,警察和居委会的人离开了,留下她们4个人,很无助。后来,钟丽丽又来了,开着车,把她们4个人转移到一家宾馆,住了几天。嘉定那边的房子租好了,她们就转移去了嘉定。

在最后这一个住处,机构的人每隔两三天来一次,给她们买一些吃的,她们自己做饭。其他室友们先后离去,最后只剩下小唐一个人。其中有个小谭,年纪比较小,由于月经没来,一直没有去做胚胎移植。她家里条件也不错,是被人“忽悠”过来的。警察在辛之苑查抄之后,她终日惶惶不安。在小唐的劝说下,小谭放弃了,悄悄地离开了。

住了大约一个月,小唐的临产期越来越近了。在雇主和小唐的要求下,机构同意小唐搬回市区,在离建卡医院民营上海衡山虹妇幼医院不远处,租了一间房子住下来。

在民营医院建卡,机构人员陪同做孕检

小唐的孕妇产检卡是用雇主耿女士的身份信息建的。

“有几次孕检,衡山虹妇幼医院的医生问我,你就是耿XX?我说是。医生又问,这个年龄跟你不对呀!你有47岁吗?这时候,在一旁陪着的机构的人就会出面协调。”小唐说。

根据协议,小唐是不允许私自跟雇主接触的。虽然此前小唐也跟雇主见过面,但都是在机构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双方不可以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在一次孕检中,小唐看见雇主耿女士坐在衡山虹妇幼医院的大厅里,她就写了一张纸条,瞅准机会,塞到耿女士的手里。纸条上写着:“SOS,帮帮我!”还有电话号码。

耿女士加了小唐的微信,两个人就时常聊聊天。耿女士告诉小唐,她年轻时流过两次产,后来由于工作等原因,没有再怀孕。

此后,耿女士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小唐送一些营养品。特别时小唐住在嘉定的那段时间,由于机构的人不经常去,耿女士照顾小唐的机会就多一些。耿女士在跟小唐聊天的时候,安慰小唐,说她现在代孕是积德行善,好人一定有好报。等生完孩子,养好身体,再去找一份工作,好好挣钱,以后找个好人嫁了。

实际上,耿女士也曾经向机构提出过抗议。因为小唐的身高跟机构承诺的相差太大。

“机构跟耿女士说,给她找的代孕妈妈个子很高,生过孩子,有经验。”小唐说,后来耿女士也认了,不再闹,因为她已经怀上了孩子,各方面都还算顺利。

生产时如有危险,机构要求先保孩子

2021年1月25日晚上,小唐一个人在租住房里时感觉到气闷。她就出门打一辆出租车,径直去了衡山虹妇幼医院,原本只是打算去“吸氧”。

“因为已经怀孕8个多月了,我怕孩子会缺氧。我想得很简单,吸过氧后,我再打车回去。”小唐说,医院可不这么想,知道她是代孕妈妈后,一边给她吸氧,一边要求小唐立即跟机构联系。“如果我不联系,他们就不让我走。”

后来中介要求小唐在医院住下来。第二天,中介的人来了。医生给小唐做检查,发现她的宫口开了一指。1月27日,她被推进手术室,人工破水,打了催产点滴。

小唐选择的是顺产,但是自己没有经验,以前也没有长辈跟她讲过。“我躺在那里,医生跟我说,就像解大便一样用力,手往上拉就可以了。那时候,我非常疲倦,也很无力,生了很久,没有生下来。医生跟我说,孩子的心跳到了180,如果头还出不来的话,会危及到孩子的生命,到时候,他们只会保小孩,不会保我。机构的人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在这种情况下,小唐说她就同意了剖腹产。但是签字是医生送到手术室外,让机构的人签的。小唐说,医生也没有询问外面签字的人跟她是什么关系。

小唐是在半麻的情况下施行剖宫手术的。“我感觉到他们从我肚子里把孩子拿走了。一开始,孩子没有哭,一个男医生把孩子拍打了一下,我才听到了孩子哇哇的哭声。接着,医生就把孩子抱到我跟前,给我看了一下,确认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那一刻,我的眼泪流下来了。这毕竟是我生出的孩子呀!”

产后第四天,孩子抱走她被拉黑

机构的钟丽丽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小唐和孩子。“他们不让我抱孩子,也不让我喂奶。总是把孩子的小床放到门边上,我够不着。”

“一开始,我是把这件事当个生意来做的,慢慢地,我就有了感情。”小唐说,特别是孩子胎动的时候,她就会想到,这不是一般的买卖,而是一个小生命。“其实,我早就给他取了名字,叫小恩恩。他动得厉害的时候,我也会给他唱儿歌,唱爱我你就抱抱我。”

“有一天晚上,钟丽丽实在困得不行,孩子又闹得很凶。我就跟她说,你把孩子给我哄一哄。她就给我了。自从分娩后,我的乳房就很胀。我悄悄解开衣服,把孩子抱在胸前。”小唐说,在孩子喝奶的时候,她也想过,要是就此把孩子抱走,也许能行。但是她也有顾虑:一方面身体还没有康复,另一方面,雇主耿女士人还不错,再一方面,孩子以后在雇主家里,也许过得比跟她好。

此后,小唐不再有机会单独接触到孩子。

产后第四天,医院让小唐出院了。在一个路口,钟丽丽抱着孩子上了另一辆车,小唐被送往产前的住处。

当天,她收到机构的尾款,以及雇主耿女士家发的红包。前前后后,她总共收到大约21万元。随后,机构把她从微信群里拉黑。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要重新开始了。”小唐说,她买了一张回老家的机票,准备离开上海,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到另外一座陌生的城市里去,让生活重启。

1月31日,钟丽丽开车送小唐到虹桥机场后就离开了。“我在候机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我要见一见孩子,跟他作最后的告别,今生我才能安心。”小唐说,她拎起行李,走出候机大厅,拦上一辆出租车,找了一家宾馆住下来。

通过各种途径,小唐找到了雇主家。她在离孩子最近的地方,租了一间房住下来。因为没有门卡,进不了电梯,剖宫产后不到一星期,她就爬20层楼梯,来到雇主家门口。她在雇主家门边的鞋架里放了一个录音装置,只想录下孩子的哭声。

小唐几次跟雇主家协商见一下孩子,都没有得到允许。小唐选择了报警。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探访车库手术室,查抄后里面一片狼藉

3月5日上午,记者来到松胜路918号,也就是小唐两次被送来做手术的地方。这是一处废弃的厂房,外观跟小唐描述的一致。只是所有门都关闭了。

此处厂房的旁边,是一个很大的垃圾回收站,院子里堆满了整车整车的包装盒纸板箱。院墙上刷着招租电话。

从虚掩的院门进去,记者直奔那栋小楼。大门竟然没有上锁,只有一根木棍从外面插在门拉手上。

进到室内,一楼左侧的屋子里还晾着一些医务人员穿的衣服。上二楼的楼梯上积满了灰尘,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过。

在二楼楼梯口,有一只装医疗废弃物的纸箱,里面装满了细长的塑料管,上面贴着人的名字,很像小唐描述的做胚胎移植的吸管。吸管数量之多难以统计,满满一箱子,估计有四五百根。

从一楼大厅往右走,看见那些屋子里一片狼藉。注射器、冰敷袋、医用棉签、纱布等等,撒了一地。小唐描述的那间休息室还在,只剩下一排沙发,一个茶几,墙上一台电视。

护士台上还散落着一些姓名贴,有雇主的名字和代孕女子的名字,代孕女子的名字上都按了红色的手指印。

在小唐所说的那间停车库里,门边丢了一些绿色的手术服,拖鞋满地都是。显然,相关部门已经赶在记者来到之前,对这里进行了查抄。

来源 | 晨报首席记者 叶松丽 图片:晨报记者 张佳琪

来源:新闻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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