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爸爸发给花生的最后一条消息是:
那是10月4日、周日的下午,北京刮起了大风,天空蓝得难以置信。
坐在国贸79层,可以看到30公里外的西山。日坛公园、朝阳公园和正在重建的工体更是无比清晰。
花生爸爸在北四环住院,从那里可以看到我们吃饭的地方。
现在回想起来,他突然想请我们吃这顿大餐,是不是正是因为——
从病房的窗口望出去,他能看到这座高楼。
为了让爸爸开心,平时很少发动态的花生,那天吃完赶紧发了一条朋友圈。
我很庆幸,选择了10月4日去国贸,而不是更晚。
当天夜里,花生爸爸因为肿瘤过大压迫血管,肝区破裂出血。
第二天,也就是10月5日一早,一大家子又去探视了花生爸爸。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也无法发微信,医生给开了镇痛用的吗啡,打在点滴里。
躺在病床上,他用微弱的气息问花生:昨天吃得好吗?
花生使劲地点点头,走过去握了握爸爸的手: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西餐。
花生爸爸的嘴角上扬,笑了。
离开时,花生说:爸爸,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花生爸爸用尽力气说:不用来了,太浪费时间了,影响你学习。
这天下午,花生爸爸转入重症监护室,我们没能再见到他。
我以前文章里,写花生爸爸并不太多,花生爸爸对花生功课管得少,但他经常带花生去看球、吃好的玩好的、给花生买运动服买球鞋,作为家委会成员,还热心组织班级活动和赛事。
这些,曾经被花生写进了《我的父亲》——去年班主任出了作文题《我的XX》,要求写自己的一个家人。
那时,我还半开玩笑半带幽怨地问花生:为啥你总写《我的父亲》,不写写《我的母亲》啊?
现在,我也很庆幸,花生选择了写《我的父亲》,而不是《我的母亲》。
10月7日,花生爸爸走的那一天,我收到了两个快递:
一个是一大包运动服,另一个是两双球鞋。
这时我才想起来,刚放假时,花生爸爸给我发过一条消息:
火化定在后天,今天花生仍然正常上学。一早他就自己起来了。
出门时,花生对我说:
妈妈,今天我穿新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