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阳文艺微刊 》第115期
海阳市作家协会主办
主 编：孙海云
总 策 划：李春勇
执行主编：陈 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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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往事】
我护理女红军的经历
文/大成
七七年九月经过两个月的护理理论培训。我们一行人被送往军区总医院將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护理操作训练。
当时护士的日常操作主要分为总管、服药、注射和输液。一日，我推着服药车跟随着带队老师进行服药操作。突然，那位老师面色苍白，急奔护理办公室而去。
诧异中停下药车我也跟着到办公室门口。只见那位老师语速极快、声音很低向护士长诉说着什么，但很快就瘫倒在地上。大家奋力把老师抬到室内的连椅上，军医很快赶来进行了简单询问和检查。护士长随后对我说:服药这个工作你也不是第一次操作了，按照三查七对的规程先去工作吧!我随后就到。听完我愣了几秒。因为，实习的第一天她曾反复强调，实习人员不允许单独进行任何护理操作，操作现场必须有老师指导。今天，这应该是个错误的命令，可那也得不折不扣的执行。
独自推着药车向该发送药品的病房走去。敲门，听到:进来。推门，推车进了病房，来到的是一个双人病房（这种病房是高级别干部的，团职及团职以下病人一般都住普通六人间病房）。
临窗的床上半卧半坐的一位老年女性，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病号服，戴着老花镜，手捧一本杂志，床头柜上除了水杯还有烟灰缸、火柴和中华烟。我上前对了床号和姓名及药签的药名，然后对她说:“首长您该服药了”。
老人摘下老花镜看了我一眼道:“护士呢？”我如实回答，她突然晕倒。
老人“哦”了声，又问:“你是？”
“我是实习的”，我随手往她水杯中注了些温水。接着把药盒准备递到她手中，谁知她睥睨了一下满满的药盒说:“就这么吃？”
我心想坏了!今天遇上挑刺的了，“首长您稍等，我再把药分捡一遍。”随后我把胶囊和胶丸拣到另一个药盒中，将药片递给她。
她拿起水杯眯着眼道:“这就行了？”我当时汗都下来，连忙说:“这些药片您服用时要仰起头用水送下。”
她没说话却照做了。
可是，当她接过胶囊和胶丸时又开口了，“这些也这么吃？”
我赶忙说:“这些您在服用时要低头敛颌用水服下”。
她又照做了。然后，看着我很严肃地问:“为什么？”
“因为药片的重力，仰头时在水的作用下易接近咽部，容易咽下；胶囊和胶丸浮力较大，低头时更容易接近咽部，所以咽下更易……”
“哪儿学的？”
“护训队……”
“护理教官是谁？”
“郝心”
这时，我见老人的眉头微微舒展。
接着她说了句带陕西腔的话:“那娃是我徒孙，他是六四年的，大比武后上的三医大，后来因教学需要专攻野战外科和军事护理方面理论教学……”
哎!家乡有句俗话，“早知道尿炕，就不睡觉了”。我要知今天如此尴尬，装病都不来。这还不算，我还“班门弄斧”了一次!这时我的衬衣已全贴到背上了。
好在护士长轻轻推开房门，迈着轻盈的脚步，面带微笑走来:“老首长吃过药了吗？”
老人笑了:“吃过哩!”
护士长对我挥挥手说，做你该做的去吧！
这简直是如释重负，本想推起药车快步离开，哪知慌乱之中药车撞到门框上了。听到响声护士长轻斥道:“慢点!”话音未落就听到“哈哈哈……”那略带沙哑的嗓音笑起。
随后又听到她们二人交谈的笑声。我心说，砸喽!放好药车，摘下因汗水贴在前额上的工作帽，手伸到背后拽了拽紧贴背后的衬衣。
片刻，护士长回来了，招手道:“过来一下。”
进了办公室，护士长说，老首长对你今天表现很满意，尤其你对服药方法的回答，那就是她和他们教学组曾经参与编写的教材中的一部分。她对你关于“服药”操作回答给予——合格的肯定。她知道你马上要转科参训了，她想见见你。下午去吧!这位前辈36年就从事护理工作了，她见过毛主席也见过白求恩，她肯见你非常不易。去吧!
整理好着装，喊声报告，得到回应就走进了病房。
“听说你不愿见我？为甚？”我只是低头不语。
“怕我？”我从嗓子眼里嗯了声。
又是那沙哑的笑声，“其实作为新兵你已经做的不错了！”接下来，他以长者的口气对我说了很多，我只记住了大概意思：对于服药你是我住院以来回答最好的一位。但是，很不够。服药看似简单，其实蕴含着许多意想不到危险和意外。有多少病人因服药方法不当而丧失生命，医生的医嘱仅有“口服”二字，护士执行的是保证生命和药到病除责任。护士是医嘱的执行者，某些场合更是医嘱的延伸者。毛主席说的“精益求精”就是说给医护人员听的……
我当时没有去想，老人的话会对我影响会那么深、那么久远，甚至到退休时也忘不了。她的那份认真和执着，她对“精益求精”的独特见解，影响了我一生。
老人正在语重心长的时候，走廊有人招呼:“大成，集合了!马上宣布转科轮训名单了。”
我说了声“首长我该走了”，便开门欲行。
或许我还是与老人接触少了，感觉她有不怒自威的那种威严，我在她面前总是有点紧张，也就有点毛手毛脚，临出门时头又撞门框上了，连军帽也掉了……
背后又传来那沙哑的朗朗笑声。此时，那么威严的老红军，却透出“幸灾乐祸”的童心，又显得那么平和、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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