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8岁的青年演员尚于博在一栋大楼的楼顶给好友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他说自己在观景,眼前是一片很美的景色,之后他从楼顶一跃而下。一年后,中国首家致力于抑郁症防治宣传的基金会成立,而创始人正是尚于博的妈妈,56岁的毛爱珍。
“我的儿子是个善良的天使!"
1983年,尚于博出生在湖北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家庭里,父母都是文艺工作者,尚于博从小就对演戏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在母亲毛爱珍的眼里,儿子性格阳光开朗,爱说爱笑,并且十分懂事。
6岁那年,毛爱珍和两名好友带着孩子们去游泳,天气很热,游完泳之后三个大人给孩子们买了汽水,另外两个孩子都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只有尚于博紧紧地把汽水攥在手心里没有打开,毛爱珍好奇地问儿子:“博儿你不渴吗?还是不爱喝可乐?”尚于博回答道:“我想妈妈可能渴了,我想给妈妈喝。”
后来由于毛爱珍和丈夫工作的调动,他们一家由湖北搬到了深圳,从那时开始,尚于博就开始变得有些孤僻,不太与人交往,但他学习很努力,并且始终对表演充满兴趣,高中时还加入了学校的戏剧社。
2001年,18岁的尚于博如愿考入中央戏剧学院,和张歆艺同班,他努力学习,希望能成为一名优秀的音乐剧演员,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尚于博的天赋被导演发现,先后出演了《陆军特战队》、《天涯歌女》,2009年,他在《杜拉拉升职记》中的出色表现更是让他收获了大批粉丝,也慢慢到达了职业生涯的黄金时期。
妈妈,我好像抑郁了
在毛爱珍看来,儿子的学业和事业都是顺风顺水,可就在2009年,一次去片场的路上,儿子忽然跟她说:
“妈妈,我好像得抑郁症了。”毛爱珍听了之后心里一沉,懂事的儿子很快露出笑容,宽慰母亲说:“不过你别担心,我看了医生,并且吃了药,现在已经好了。”
抑郁症,对当时的毛爱珍来说还很陌生,她认为生性乐观的儿子不会得这种“看起来是由于心情不好而导致”的病,她觉得儿子只是因为拍戏太累了才觉得沮丧,于是她嘱咐儿子要注意休息。
之后的2年多里,毛爱珍问儿子最多的话就是:“儿子,你现在觉得快乐吗?”儿子每次的回答都是:“我现在非常快乐!”毛爱珍也渐渐忘了抑郁症这回事。
2011年7月,新戏杀青的儿子邀请毛爱珍和丈夫欧洲游,毛爱珍两口子欣然前往,一家三口在瑞士爬山时,走在前面的儿子忽然转头问毛爱珍:“妈妈,我真的有那么好吗?”毛爱珍并未察觉到儿子语气中的异样,她回答道:“当然,你是我最好的儿子!”
2011年10月23日,儿子和毛爱珍讨论下一部戏该接哪个角色,一共有3部戏向他发出了邀约,最后母子俩通过抓阄做了决定。
10月24日下午,毛爱珍开车送儿子去新戏的首映发布会,临走前,她还捋了捋儿子的头发,儿子一如既往地对着她笑,一脸阳光。
一天之后尚于博站在了一栋高楼的楼顶,接到他最后一个电话的好友听到他说:“我看到了一片很美的景色。”
之后,他挂了电话,一跃而下。
儿子生命的最后两年如此艰难,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在整理儿子遗物时,毛爱珍发现了儿子写的一本日记,里面详细记录了他与抑郁症做斗争的历程,2009年5月,儿子的日记本上写着:近一个月睡不着觉,情绪焦虑,有抑郁状态。
2011年7月,在带父母欧洲游之前,尚于博的抑郁症复发,并且之后的情况越来越糟,而这些毛爱珍之前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注意过。
10月23日,儿子走的前两天,请毛爱珍帮他决定下一部戏演哪一个角色时,已经重度抑郁发作无法做出任何选择。
而更让她难过的,是外界关于儿子死因的恶意揣测,很多人说他抗压能力差,有的人猜测他是为情所困,更有人把矛头指向了毛爱珍,说她和儿子的关系恶劣,最终让儿子走向绝路。
毛爱珍一遍遍地给世人解释:“儿子不是抗压能力差,也不是情绪问题,而是病了,是不由他自己控制的病了。”
她勇敢地揭开自己伤疤,成立基金会,为抑郁者发声
儿子去世后,毛爱珍开始真正了解抑郁症以及饱受抑郁困扰的群体,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全球目前共有3.5亿抑郁症患者,每年约有100万人自杀,而抑郁症患者常常因为不被人理解或者觉得丢人而无法得到治疗。
在中国只有不到10%的抑郁症患者得到了药物治疗,而这些患者为了不让周围的人知道真实的情况,每次去取药时还要编造出包括痛经、拔智齿等理由搪塞别人,病人本是弱势群体,他们更需要亲人朋友的关心,而事实是他们因为害怕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不得不选择自己默默承受。
2012年10月25日,毛爱珍成立了中国首家关注精神健康和抑郁症防治宣传的基金会——尚善基金会,对于她来说,这就等于把自己的伤疤展示给别人看,但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失独的中年母亲身份,是宣传抑郁症防治最好的载体,也最能唤起人们对抑郁症患者的关注。
近年来,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解抑郁症,今年9月,国家卫健委提出抑郁症防治知识知晓率要达到80%,抑郁症就诊率提升50%,这给了毛爱珍希望,也让她觉得自己投身的事业充满了希望,她会用自己的余生去宣传抑郁症防治知识。
作为母亲,毛爱珍是坚强的,但她的坚强是我们不忍心看到的,希望未来的某一天,人们可以像对待感冒一样对待抑郁,不要让抑郁者死在人们冷漠和鄙夷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