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潇四岁那年妈妈带他进县城,那天下午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妈妈没有带伞,这附近也没有卖伞的商店。妈妈只好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路狂奔。他们跑到一家单位的大门囗停下来躲雨。妈妈沾了泥水的脚弄脏了那家单位的地板,这时从办公室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怒吼起来:“你们是什么人?这地方是你们随便能来的吗?”
妈妈哀求道:“先生,我们只是躲躲雨,雨一停歇我们就走。”
“刚擦好的地板被你们全部弄脏了,你们给我滚。”那男子粗暴地用力把他们推进雨幕里。
晚上,妈妈哭泣着对爸爸说:“你看那人太欺负人,太不近人情了。当时雨还下得那么大竟把我和雨潇往外推,唉唉,谁叫我们是乡下种地的,人家是端铁饭碗的呢?”
爸爸愤愤地说:“端铁饭碗又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拿工资有固定的收入吗?就凭这就可以肆意欺负人,我明天就出去闯一闯,我要给你们每人捧一个金饭碗。”
雨潇问:“爸爸,那金饭碗是不是象童话里的聚宝盆一样要什么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永远也吃不完?”
爸爸把雨潇抱进怀里说:“潇潇,你是爸妈的宝贝,爸爸要出远门了。以后你要听妈妈的话,爸爸一定要给你和妈妈挣一个金饭碗回来,我们的潇儿为此再也不会挨饿,不会受人欺负了。你长大了爸爸一定会让你成为一个大英雄。”
雨潇的胸前有两颗大母指那么大的桃形的银坠子,那是他出生后外公给他佩戴上的。爸爸用手摸了摸对雨潇说:“潇儿,把这银坠子给一个爸爸,爸爸在外一定孤独寂寞,看见银坠子就想起你想起妈妈的。”爸爸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沉沙哑,眼里噙满泪水。
爸爸和妈妈商量出门的事,爸爸说他要去深圳,那边有一个朋友开了一家工厂,那位朋友去年一直邀请他过去。那夜他们谈了许久。
第二天雨潇和妈妈送爸爸到村头的路囗,爸爸背着行李上了车,那颗闪闪发光的银坠子在爸爸胸前晃动。
除夕到了,雨潇和妈妈站在路囗等待爸爸的归来,等待爸爸的金饭碗。直到夜幕降临依然不见爸爸的踪影,他们只好悻悻地回家了。
妈妈说:“雨潇,爸爸给我们挣一个金饭碗要得用很多很多的钱,他要吃很多苦受很多罪,他不能回家过年都是为了我们能过上好日子,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敬爸爸,要象他一样爱自己的家,爱自己的亲人。”
雨潇摸了摸胸前的银坠子流泪了,他对爸爸的思念与日俱增,他多幺渴望爸爸带着闪闪发光的金饭碗回来与他们团聚,他常常睁着黑亮的眼睛这样痴痴地想。
三年过去了,爸爸的消息一点也没有。一天妈妈收到了一封来信,看着看着流泪了,脸上布满了忧愁,后来竟呜呜地哭了。
“真是狼心狗肺没良心的东西,发了财就喜新厌归,抛妻弃子……"妈妈呆呆地站了许久自言自语地说。
从此,妈妈再也不提爸爸,不提金饭碗的事。
晌午过了,妈妈在地里锄草还没有回家,雨潇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的了。他赤着脚漫不经心走到村子东头,这时他看见阿贵正坐在台阶上端着大碗吃鸡肉。他定定地看着那只盛满鸡肉的大碗,那阿贵的筷子上似乎有无数的丝缕牵连着他的眼神。他直愣愣地看着,看见阿贵夹着鸡腿炫耀地诱惑他似地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又慢慢地放下来细细地啃,他的视线也随着这筷孑上下移动。他看见他大囗地喝着香喷喷的鸡汤,饥饿使他的眸子里流露出强烈的进食欲望来。他望着阿贵手里的那只蓝花大碗想:这阿贵经常端这只大碗吃肉吃鱼,莫非这碗就是爸爸所说的金饭碗。
这时,在雨潇的后面来了一辆豪车便慢慢地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一个男子和一个美貌的姑娘,那姑娘打扮得很时髦,看上去就像美丽的明星一样,她拉着那男子的手,两人站在雨潇的背后。雨潇正专注阿贵吃鸡肉,所以后面来了人他毫不察觉到。
“是雨潇吗?”这时后面的男孑发话了。
雨潇转过身来十分惊讶地看着那男子,看见他金黄色的头发,闪闪的钻石戒指,胸前挂着蓝色花纹的领带……他怔怔地站着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向后退了几步,他又看着那男子旁边美丽的阿姨,、那阿姨一直低着头正在玩手机,他害怕极了。他突然看见那男孑手里的汽车钥匙链子上的一颗晃动的银坠子,桃形的,同他胸前的那颗一模一样。正在他迟疑之际那男子走拢过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用手抚摸着他的头。
“雨潇,喊爸爸,我是爸爸呀。”
雨潇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他感到有一股暖流传遍了他的全身。他希望爸爸永远紧紧地抱住他,抚摸他,让时间别再流逝永远滞留在此。因为爸爸是这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是他最亲最亲的亲人,他曾经承诺过长大了要让他成为一个英雄。
雨潇的小手紧紧地捏着爸爸钥匙链子上的银坠子,仿佛那就是他的护身符,他害怕自已一松手爸爸就会连同那银坠子一起溜走,从此永远再也找不到他。
过了许久,雨潇哽咽着说:“爸爸……我要你给我的……金饭碗。”
作者简介
王华雄,男,一九六四年出生,湖北省京山市人,一九八九年开始发表作品,后因生意封笔二十余年,以后又开始重新创作,到至今在各报刊杂志及文学网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近百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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