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明补

凡质气碍,皆是妄想而所为,并由想效也。想成即变化无常,舍想则庶事空寂。以其取炼力,毛孔开流,所以须随而补之。其补之法,还舒脚手而卧息,想项上有酥园,融流注心,週遍四肢;又想身卧酥乳池中,心以澡沐,久为令人皮肤光泽。既取气炼补讫,欲起出行,体上有汗,当须少米粉摩,令汗、解燥,然后始得见风日,不然伤人。凡数章,是一时间所作法耳,恐后难晓,是以依序别勒成章焉。

◎禁忌

夫盐能益肾,欲能伤肺,故须忌之。唼之取味,欲令人衰,故须禁之。夫因欲以生,因欲以死,譬于桃蹊李迳,紫带红葩,遇风而开,遇风而落。但人以身为国也,神为君也,精为臣也,气为民也。当须众戴元后,本固邦宁,君臣康强,所以治也。夫气化为精,精化为神,神化为婴兒,故男女构精,所以化生人形。若能蓄精,便得自育。夫育精为血脉之泉源,骨髓之灵冲,五脏伤而筋骨枯,即魂魄不守矣,特宜慎焉。犹恐欲性炽隆,陶染难割,虽自强抑,尚恐梦交,当须修习静观,以防遏之,是谓不死之道,还精补脑,延龄能益,名上仙籍,王母内传,若能终竟不唾泪者,亦可含一枣,唼咽津液也。

◎方便

凡人之心,或迷不悟,故须方便,示以理矣。假令童子既获妙术,乃趋而出,遇搏公子,因而问之曰:子免于八难乎?何以学道?对曰:何谓八难?曰:不废道心,一难;不就明师,二难;不托闲居,三难;不舍世务,四难;不割恩爱,五难;不弃利欲,六难;不除喜怒,七难;不断色欲,八难。童子曰:仆无此累矣!公子曰:凡人所患,皆多以气为主。或有背气、脚气、疰癖等,皆以气为根。今子乃咽气于腹中,能不为病乎?童子曰:鄙哉,言乎!良可哀耳。夫气起于太极,超乎万象之外,应清明以出入,伫神机以卷舒,澄浅碧于高天,淡轻红于落日。不干云雨,不犯尘埃,沉清汉而净漪澜,度危弦而蓄哀韵。呼吸玄牝之门,澡雪希夷之域,载营魄,修谷神,去三尸,消百病者,此乃清冷调和有道之气,故能生成灵命焉。至如起于空隙之间,因于燥湿之处,随腥臊之秽馔,逐徭役之奔喘,伺宴息之失序,俟剂和之乖宜,结淟冫忍而不敬,积勃郁而遂留,时结啬于胸鬲,或烦疼于骨髓,久而不消,将倾大渐,所谓垢浊沉溺之死气也。

公子曰:夫人身匪瓠爪,焉能不食?是身即病,未或可除。故知食为养身之资,身乃有病之聚。今子乃去食养身,留身除病,岂不惑哉?童子笑而应之曰:善哉!或但疑者,常抱此疑;不疑者,因兹而得也。故天地因乎而生,天地灭而非灭,其疑者,迷而不悟也,但不知耳。又不闻乎,甘肥者,贪欲之本,即为得病之源也。调气澄心,离二入道者,斯仙之常也。真教不二,但至仁齐物,理合捐躯,非谓贤圣系之名实。夫百篇之义,一乘之典,或务理国之伦,或究虚寂之相,讵返入流之始,岂暇汾水之游哉!避于哉?公子既闻此言巳,童子泠然乘风而去,莫知所之也。

◎化身坐忘法

每夜人定后,偃卧闭目;然后安神定魄忘想,长出气三两度,仍须左右捩之,便起拗腰如前法,摄心入脐下,作影人,长三四寸;然后遣影人分身百亿,耸头而出屋,钻房而上,上至天,满法界皆是我身,便相中明,即自见之;既见之,便令影人入脐下,便大饱。其化身到来,亦战身动,大况似行气法。仍须正念,凝情于身,但用心无不动也。故老君曰:道以心得之。

◎胎息法

老君曰:人之不死,在于胎息矣。夜半时,日中前,自舒展脚,手拗脚,咳嗽,长出气三两度,即坐握固,摄心脐下,作影人,长三二寸,以鼻长吸引,来入口中,即闭,闭定勿咽之,亦勿令出口。即于脐下合气作小点子,下之米大。如下数已尽,却还吸引如前。初可数得三十二十点子,渐可数百及二百,后五百,若能至数放千点子,此小胎息长生却老之术。

◎影人

分身作影人,长三四寸许。立影人鼻上,令影人取天边元空太和之气,从天而下,穿屋及头,直入四肢百脉,无处不彻。其气到来,觉身战动,每一度为一通,须臾即数十通,便大饱矣。人有大病,作之十日,万病俱差。当下气之时,作念之:我身本空,我神本通。心既无碍,万物以无障碍。何以故?得神通故。凡一切作法,一种即须下之。吐气法,皆须作蛇喙,莫动上颔。其吸气之时,微叩齿令热。

◎服紫霄法

坐忘握固,游神耸头而出,钻屋直上,到彼天边,引紫霄而来,直下穿屋,而从头上入内于腹中,常含紫气,随神而来,向作解心:我本未悟之时,不知道体,今既觉悟,法本由来,不从他得。我知今来得自在者,更无别法,直作定心,心决定故。即得作意,见此气众多而来,亻并聚稠密,如赤云拯神上天。但作解脱,直以心往天上取亦得,即下方万物皆空,屋亦空,人性与道同,此神通久视也。

◎至言总养生篇

老君《西升经》曰:伪道养形,真道养神。通此道者,能亡能存。神能飞形,并能移山,形为灰土,其何识焉?又曰:凡人之哀人不如哀身,哀身不如爱神,爱神不如含神,含神不如守身,守身长久长存也。故神生于形,形成于神。形不得神,不能自生;神不得形,不能自成;形神合同,更相生,更相成。神常爱人,人不爱神。故绝圣弃智,归无为也。

《雒书·宝予命》曰:古人治病之方,和以醴泉,润以气药,不辛不苦,甘甜多味。常能服之,津流五藏,系在心肺,终身无患。

《大有经》曰:或疑者云,始同起于无物,终受气于阴阳,载形魂于天地,资生长于食息,而有愚有智,有强有弱,有寿有夭,天耶?解耶?解者曰:形生愚智,天也;强弱寿夭,人也。天道自然,人道自己。始而胎气充实,生而乳哺有馀,长而滋味不足,壮而声色有节者,强而寿;始而胎气虚耗,生而乳哺不足,长而滋味有馀,壮而声色自放者,弱而夭。行长而合度,加之以道养,年未可量也。

颖川胡昭,字孔明,曰:常人不得无欲,又复不得无事,但当和心约念,静身损物,先去乱神犯性者,此啬神之一术耳。

《黄帝中经》曰:夫禀五常之气,有静有躁,刚柔之性,不可易也。静者不可令躁,躁者不可令静。静者躁者,各有其性,违之则失其分,恣之则害其生。故静之弊在不开通,躁之弊在不精密。治生之道,慎其性分。因使抑引随宜,损益以渐,则各得适矣。然静者寿,躁者夭,静而不能养,减寿;躁而能养,延年。然静易御,躁难持,尽慎养之宜者,静亦可养,躁宜可养也。

凡贵权势者,虽不中邪,精神内伤,身必死亡非妖祸外至,直冰炭内结,则伤崩中呕血而已。始富后贫,虽不伤邪,皮焦筋出,委辟内挛为病贫富之于人,利害犹轻于权势,故疾痾止于形骸而已矣。夫养性者,欲使习以成性,性自为善,不习而无不利也。性既自善,而外百病皆悉不生,祸乱不作,此养性之大经也。善养性者,则治未病之病。故养性者,不但饵药幰霞,其在于五常俱全,百行週备,虽绝药饵,足以遐年。德行不充,纵玉酒金丹,未能延寿。故老君曰:陆行不避虎兕者,此则道德之佑也,岂假服饵而祈遐年哉!圣人所以和药者,以救无知之人也。故不遇道者,抱病历年而不修一行,缠痾没齿终无悔心。此其所以歧和长游,彭附永归,良有以也。

嵇康曰:养生有五难:名利不去为一难,喜怒不除为二难,声色不去为三难,滋味不绝为四难,神虑精散为五难。五者不去,虽心希难老,口诵至言,咀嚼英华,呼吸太阳,不能回其操,不免夭其年。五者无于胸中,则信顺日济,道德日全,不祈喜而有神,不求寿而延年,此亦养生之大经也。然或服膺仁义,无甚泰之累者,抑亦亚乎!

岐伯曰:人年四十而养,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年五十体重,耳目不聪明。年六十阴痿,气大衰,九窍不利,下虚上实,涕泣俱出。故曰:知之则强,不知之则老。又曰:同出而异名。智者察其同,愚者察其愚。愚者不足,智者有馀,则耳目聪明,身体轻强,年老复壮,壮者益理。是以圣人为无为,事无事,乐恬淡,无纵欲快志,得虚无之守,故寿命无穷,与天地终。此圣人之理身也。

真人曰:虽当服饵而不知养性之术,亦难以长生也。养性之道,不欲饱食便卧,及终日久坐,皆损寿也。人欲少劳,但莫大疲,及强所不堪耳。人食毕行步,踌蹰有所循为快也。故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其劳动故也。人不可夜食,食毕但当行步,计使十数里往来,饱食即卧,生百病也。

夫欲快意任怀,自谓达识知命,不泥异正,极情肆力,不营待久者,闻此言虽风之过耳,电之经目,不足喻也。故身枯于流连之中,气绝于绮纨之间而甘心焉,亦安可告之以养性哉!匪惟不纳,反谓妖讹也。而望彼信之,所谓明镜给于矇瞽,丝竹娱于聋夫者也。

《抱朴子》曰:一人之身,一国之象也。胸腹之位,犹宫室也;四肢之列,犹郊境也;骨节之分,犹百官也;神,犹君也;血,犹臣也;气,犹民也。故能治民,则治国也。夫爱其民;所以安其国;爱其气;所以全其身。民散国亡,气竭人死。死者不可生也,亡者不可存也。是以至人消未起之患,治未病之病,医之于无事之前,不追之于既逝之后。民难养而易危,气难清而易浊,故审威德所以保社稷,割嗜欲所以固血气,然后真一存焉,三七守焉,百害即焉,年寿延焉。人年五十至于一百,美药勿离手,善言勿离口,乱想勿轻心。常以深心至诚,恭敬于物。慎勿诈善,以悦于人。

◎禁忌篇

玉珉山人《养生方论》云:病由口入,节宣方也;生劳败静,养道性也;酸咸以时,礼医具也;补泻以性,草经明也。性调乎食,命延乎药,断可知也。捴蓼害筋,蒜韭伤血,生荤损气,葱臊炙神,理生之炯戒也。白蒿苄音下,苗地黄苗也,恶实牛蒡,苜蓿四物,济身之要也。退与不退,寡之于思虑;进与不追,在康之常志。凡一切五辛皆害于药力,又薰人神气。凡桃李芸苔蒜韭等,不宜丈夫,妇人亦宜少食渐断。

凡人年四十已下,不宜全食补丸散,为阴气尚未足,阳气尚盛之后也,特宜慎之,就补中有延缓和通者可矣。酉后不饮食,若冬月夜长及性热,少食温软物,食讫,摇动令消,不尔成脚气。入春不宜晚脱绵衣,令人伤寒霍乱,饮食不消,头痛。冲热汗出,不宜洗身漱口,令人五藏乾,少津液。卧不用著灯及被覆面,摐不用开口。冬夏不用枕冷物铁石等,令人眼暗。

《抱朴子》曰:或问所谓伤之者,色欲之间乎?答曰:亦可独斯哉?然长生之要,其在房中。上士知之,可以延年除病;其次不以自伐。若年尚少壮,而知还阴丹以补脑,采七益于长谷者,不能服药物,不失一二百岁,但不得仙耳。不知其术者,古人方之于凌坯之拒盛阳,羽堂之中畜火者也。又思所以不逮而强思之,伤也;力所以不胜而强举之,伤也;深忧重恚,伤也;悲哀焦悴,伤也;喜乐过差,伤也;汲汲所欲,伤也;戚戚所患,伤也;久谈言笑,伤也;寝息失时,伤也;挽强弓弩,伤也;沉醉呕吐,伤也;饱食即卧,伤也;跳走乏气,伤也;欢呼哭泣,伤也;阴阳不交,伤也;积伤至尽,尽亡非道也。是以养性之方,唾不至远,行不疾步,耳不极听,目不极视,坐不至疲,卧不至懻懻居致切,强也,直也。先寒而衣,先热而解,不欲极饥而食,不欲极渴而饮。食不过多,凡食过多,即结积聚,饮过多则成痰癖。不欲甚劳,不欲甚逸,不欲甚流汗,不欲多唾,不欲奔车走马,不欲极目远望,不欲多啖生冷,不欲饮酒当风卧,不欲数沐浴,不欲广志远求,不欲规造异巧,冬不欲极温,夏不欲极凉,不欲露星下,不欲卧中见肩。大寒、大热、大风、大露,皆不欲冒之。五味不欲偏多,故酸多则伤脾,苦多则伤肺,辛多即伤肝,咸多则伤心,甜多则伤肾,此五行自然之理。凡言伤者,亦不便觉,谓久则损寿耳。是以善摄生者,卧起有四时之早晚,兴居而有至和之常制,筋骨有偃仰之方,闲邪有吞吐之术,流行营卫有补泻之法,节宣劳逸有与夺之要。忍怒以养阴气,抑喜以养阳气。然后先将草木以救亏缺,服金丹以定不穷,养性之道,尽于此矣。

黄帝曰:一日之忌,夜莫饱食;一月之忌,暮莫大醉;一岁之忌,暮莫远行;终身之忌,卧莫燃烛;行房勿得起恨于人,当以自怨仇也。一切温食及酒浆,临上看不见物形者,勿食,成卒病。若已食腹胀者,急以药下之。诸热食咸物竟,不得饮冷水、酢浆水等,令人善失声也。

凡人不得北首而卧,卧之勿留灯,令魂魄六神不安,多愁恐。亦不可北向吃食,北向尿,北向久坐思惟,不祥起。勿北向唾骂,犯魁罔神。勿北向冠带,勿怒目视日月光,令人失明。

凡大汗勿脱衣,得偏风半身不遂。

冬日温足冻脑,春秋足脑俱冻,此圣人之常道。旦起勿嗔恚,旦下床勿叱呼,勿恶言,勿举足向火对灶骂,勿咨嗟呼奈何声,此名请祸,特忌之。勿竖膝坐而交臂膝上,勿令发覆面,皆不祥。清旦作善事,闻恶事即于所来方唾之,吉。恶梦,旦不用说,以含水向东方噀之,云:“恶梦著草水,好梦成宝玉。”即无咎矣。

凡上床先脱左足履,或远行乘车马,不用回顾,顾则神去人。凡一切翱飞蠢动,不可故杀伤损。至于龟、蛇,此二物有灵,异于他族,或杀他有灵者,或阴精害人,深宜慎之。勿阴雾中远行。

凡行来坐卧,常存北斗魁同星在人头上,所向皆吉。勿食父母兄弟及自本命肉等,令人魂魄飞扬,家出不孝悌子罝。

凡旦起著衣,误翻著者,云吉利。便著无苦也。衣有光当三振之,云:殃去,殃去!则无害。勿塞井及水沟渎,令人目盲。向午后阴气起,不可沐发,令人心虚饶汗,多梦及头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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