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孩童聚在一起,抱着一根电线杆聊上大半天;一株草一束花或是一只蚂蚱,都能成为玩伴;从果树上随手摘下一个青涩芒果,咬上一口,酸酸甜甜。
如果只看这些带着古早味的照片,似乎要怀疑这是八零或是九零年代的童年记录。可事实上,这些都是西南城市最近10年里,孩童们的日常生活画面。
这个六一,让我们暂时忘记被手机、Pad、补习班填满的鸡娃版童年,随摄影师肉叔的镜头一起,重温这些简单纯粹、慢悠悠、甜滋滋、笑嘻嘻的,与我们的记忆重合的童年画面。
一个夏日的晚上,两个孩子围着一根灯杆,边绕圈边聊天,绕晕了就停下,咯咯笑起来。不知道孩子们绕了多久、聊了多久,直到被爸妈一句“赶紧回家吃饭”叫停。
放学后,几个身材健美的少年,把书包往江边一扔,衣服裤子一股脑地脱掉,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他们练出了一身的腱子肉,黝黑发亮的皮肤上挂着水珠。少年人生机勃勃地闹着,好不快活。
古镇的祠堂外,三个孩子入神地看着舞台上的演出。台上演的什么,不知小小的他们看懂了多少。他们学着大人的样子,或是叉着腰,或是举着手,专注地盯着台上的演员。嘴是闲不住的,一会儿嘴里就塞满了肉串,游览区招揽顾客的零食也成了他们的“看戏伴侣”,不知是看懂了戏,还是填饱了肚子,得空时,就像大人一样,喊一声“好”!
六七月的广西,到处都是果香,连空气都是甜的。上学路上,一个性急的小女孩随手就摘下一颗尚青的芒果啃起来。一口芒果,一口盐巴,再青涩的果子也带上甜甜的滋味。吃上几口,小孩毫不设防地问在旁边拍照的肉叔,“能不能给我点水?”
放学后,家门口的大树下,4个小孩聚在一起打扑克。做哥哥的总是想指点一二,使劲儿从弟弟手里抽牌。弟弟也有自己的小倔强,有些不耐烦,小脸因为手上用力憋得通红。
一个周末,肉叔的儿子多多和表弟利用拐角的地形,玩起了“枪战游戏”。手一叠,就是一把枪,小眼一眯,就要开始发射,“砰”,就是一颗子弹。弟弟连连开枪,哥哥偏要逗他玩,“你没打着,打不着!”年纪小的就认了真,“我明明打到了。”
几个回合过后,弟弟终于哭了,哥哥忙装作受伤的样子,“哎呀,被打到了。”小弟这才笑起来,雀跃地跑着仿佛要告诉全世界,“我把哥哥打死了。”
童年的泪水总是来的快去得也快,好像才刚掉下泪来,就有人来哄,连泪水也是带点甜。
小朋友们各有天性,有和玩伴一起的众乐乐,也有潇洒一人的独乐乐。海边沙滩上,一个小孩正努力地堆沙堡。沙子好像太湿了,难以成型,却不妨碍这个孩子不断尝试,几个小时沉浸其中。
小时候总是不愿意好好走路,有滑梯是绝对不可能走楼梯的。姐妹俩在滑梯上,正着滑,倒着爬。
除了沙子、花草,路边的小动物都可以成为孩子的玩伴。
很多大人都害怕的蜥蜴、小虫,在孩子们的世界里是上好的玩物。两个小女孩在路边的草丛里捉了一只蜥蜴,自己找根绳子拴上,遛着玩。
采摘园里,一个小伙子渴了,直接拧开水龙头,小脑袋一歪,就解了渴。至于水干不干净,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在当地政府家属院里,偶有露天电影播放。大人们坐在后面,小孩子们心急,一个个都站在荧幕前,也不管自己的影子挡了身后哪个观众。看一会儿,不知哪个孩子大喊,“这里有个东西!”孩子们的注意力就被瞬间吸引,一下子跑走了。肉叔调侃,这些孩子看电影是“快闪”。
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爷爷奶奶和孩子住在一起。孩子与老人之间并非不想交流,却又无话可说。吃过饭的夏日傍晚,奶奶要看新闻联播,孩子就把电视机让出来,自己坐在藤椅上打游戏。孩子与老人,相依为命,却又像在不同的世界里。
10年里,肉叔发现,想要捕捉到自己心目中的童年画面,变得越来越困难了。手机、Pad、辅导班,抢走了孩子们的时间,童年的样子完完全全变了样。
孩子们的生活开始被电子设备入侵,社交媒体上分秒不停的小视频代替了曾经在街头肆意奔跑的玩闹。爸妈忙着工作,就给孩子的iPad上下载一些英语课程。小孩子注意力短,随便划几下,就切换了软件,自己玩起了电子游戏。
课外班也变得不再纯粹,肉叔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少年宫,那简直是年少时暑假的天堂。航模、踢球、游泳、唱歌,孩子们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可是当他再回到少年宫,却发现已经变成了“补习班集中营”,兴趣班似乎无关兴趣,只关乎于成绩和考级。
寻找童年本来的样子,似乎成了肉叔的某种执念。最终留下的这些照片,确实是属于他年少时代的回忆,却也清醒地让他明白,这是自己儿子得不到的童年。自己、儿子和照片里孩子的童年交织在一起,有看到它们重叠的喜悦,也有求而不得的羡慕,和再也回不去的遗憾。
“这样的童年固然快乐,但快乐之后他面临的就是很强的升学和以后的就业压力,所以一般家庭的小孩还是会出现在补习班这些地方。”而更让他遗憾的是,在拍摄一张照片之后,有时他想故地重访,却发现短短一两年的功夫,他记录下的那些拍洋画、游野泳、捉迷藏的场景就彻底消失了。街上,越来越多的孩子被父母拉着手,匆匆走在去往辅导班的路上。
摄影|肉腾腾 撰文|黄嘉慧 编辑|葛城 周安 出品|腾讯新闻谷雨工作室
出品人|杨瑞春 主编|王波 责编|程婕 运营|张箫 周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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