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12月9日,溥仪从辽宁抚顺乘坐火车,回到了阔别35年的故乡——北京。
35年前,他像一个丧家之犬,从北京仓皇逃离到天津,住进天津租界张园和静园,投进日本人的怀抱,开始了长达21年的傀儡生涯;
35年后,他刚刚从抚顺战犯管理所里释放出来,以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身份,出现在辉煌壮丽的北京站台,翻开崭新的人生篇章。
当终点又回到起点,当年的翩翩少年已成半百老人,溥仪心里一定是思绪万千吧?
然而,更重要的是适应现在的新生活。为此,溥仪做好了准备。他在从抚顺到北京的火车上就想:“车内,我身前身后都是普通的劳动人民。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和他们坐在一起,坐在同一列客车上。我将同他们共同生活,共同建设,我将成为他们中间的一个,不,我现在就是他们中间的一个了。”
溥仪在离开抚顺战犯管理所时,所长孙明斋将一块法国金表还给他。这是溥仪1924年从醇亲王载沣府里逃出来,躲入东交民巷日本使馆时,在乌利文洋行所购买。溥仪被关进抚顺战犯管理所后,将它献给了政府。溥仪表示这是从前用剥削的钱买的,不能要。
孙明斋这样回答:“现在是人民给你的,你收下吧!”
顺便一说,现在有的文章称“抚顺战犯管理所将溥仪的法国金表没收了,再也没有还给他”,这是不符合事实的。
溥仪带着这块法国金表回到北京,第一个动作就是“用北京的时间,拨正了它的指针”,“我让它也开始一个新生命”。
当然,从一个身陷桎梏的犯人,到行动自由的公民,溥仪在生活上还有很多需要适应的地方。毕竟,他上一次出现在北京时,还是一名末代皇帝。虽然落魄狼狈,身边依然有几个服侍的人,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他老人家亲自动手。
比如,理发。
溥仪在北京第一次以普通顾客的身份进入理发店理发。他在自传《我的前半生》里面这样记载:我一坐上座位,就发现了在哈尔滨百货店里看到过的叫不出名称的东西。我问理发员,旁位上呜呜响的是什么,他说:“吹风。”我问:“先吹风还是先理发?”他一听,怔住了:“你没理过发吗?”他还以为我开玩笑哩!后来弄明白了,我们都不禁大笑起来。等到我头上也响起了那呜呜之声时,我心里更乐了。
显然,溥仪不但没有进过理发店,也根本就不认识吹风机。
这不奇怪。当年,溥仪当皇帝时,皇宫里面自然有专门的理发师傅。就算在东北伪满洲国当傀儡皇帝的10多年里,也拥有专用理发师——那是一个叫津田的日本人,以及一个面积不大但设施齐备的理发室。至于后来的10年监狱生活,则让他跟这个世界完全脱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