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月14日上午10时,解放军第三十八军正式发起了对天津守敌的总攻。
一开始,战斗进行得非常顺利,各路部队向预定目标快速推进,一举突破了敌人的第一、二道防线。
但当右翼一一二师、左翼一一三师两个主攻师推进到清化寺街、邢家胡同、永明街一带时,却出现了一个始终未及的情况,攻势大为减缓。
原因在于,两个师都没有想到天津的街道如此复杂又狭窄,没有太多回旋余地。这么多部队一路猛冲猛打,却由于走错方向或乱了建制等原因,挤在一个狭小地带无法铺展开来,顿时乱成了一团。
这样的局面对于敌人来说无疑是极为有利的,他们凭借地堡、高楼拼命顽抗,增援部队也不断开来,对解放军发起了极为疯狂的反击。
形势万分危急,必须尽快破解眼前的困局!
就在我军将士万分焦急时,只见永明街的胡同里突然冲出来一辆装甲车,从我军后方轰隆隆地开了过来。
一一三师三三七团一营三连连长江树增乍一见到这个情况,不禁吓了一跳:这不是国民党的装甲车吗?怎么从咱们后面开过来了?这大铁疙瘩要是对着咱们一顿猛轰,再加上前面敌人的阻击,不就把全团都包了饺子吗?
可他定睛一看,不禁转忧为喜,原来装甲车后面还跟着不少解放军战士,他们的表情都很轻松,甚至有说有笑的,这说明装甲车内的一定是自己人,在给部队开路呢!
这时,西面一座高楼上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里面的敌人用几挺机枪对解放军开始了猛烈射击。一串子弹打在江树增旁边的工事上,石块、尘土飞溅起来,还打伤了好几名战士。
江树增火冒三丈,马上组织战士们进行反击,可是由于敌人居高临下,火力又猛,解放军的攻击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当时上级禁止部队在一些主要街道上使用炸药)。
就在江树增气得直跺脚时,那辆装甲车突然加大了马力向前冲,冒着敌人机枪的射击,向敌人藏身的那座高楼猛地撞了过去!
只经过连续两次撞击,高楼的楼基就被装甲车撞坏了,整座大楼也被撞得摇摇欲坠。
楼上的敌人见状,吓得魂不附体,根本不敢再开枪了,慌忙打出白旗来投降了。
突破敌人这道防线后,装甲车并未止步,而是仍然轰隆隆地开动,继续向前推进。
这样的场景让解放军军心大振,战士们紧跟在装甲车身后,发出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奋力向前冲杀,又解决了守在下一个街口的敌人。
江树增大喜,跑到装甲车旁边,用力拍了拍车身,对着里面大喊道:“开装甲车的同志,你们干得太漂亮了,我一定要为你们请功!”
车内的人一听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紧接着装甲车停了下来,里面钻出一名年轻的战士,笑着对江树增说道:“你知道里面坐的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我只知道刚才你们用装甲车给部队开路,打破了久攻不下的僵局,立了一功!”
“立功的人就是203首长和你们师的贺师长!”
“啊?”江树增大吃一惊,“203……贺师长……他们怎么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开起装甲车来了?”
正当他大惑不解时,车里又钻出来两个人,果不其然——一个是年轻战士所说的“203首长”,也就是三十八军副军长兼参谋长曹里怀(1955年中将);另一个三十八军一一三师师长贺东生(1955年少将)。
江树增连忙啪啪敬了两个军礼,向首长问好。
曹里怀点了点头,乐呵呵地说:“蛮好!蛮好!过了一把坐装甲车冲锋陷阵的瘾!”
贺东生却说:“我的副军长呀,可不敢再让你这么横冲直撞了,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江树增也说:“两位首长开着装甲车冲到最前面,这种方式太冒险了!”
曹里怀却说:“不到前面来看看,怎么解决问题呢?”
原来,当我军进攻受阻的消息传到三十八军指挥所之后,军长李天佑、政委梁必业和副军长曹里怀都心急如焚。
曹里怀当即提出:要解决问题,就必须亲临现场了解情况,他要求到第一线去亲自指挥作战。
得到李天佑和梁必业批准后,曹里怀马上带着一个参谋、两名警卫员,向天津城内奔去。
他们冒着敌人的炮火来到一一三师指挥所,见到师长贺东生和政委王树君。
曹里怀见指挥所跟前沿的通信尚未恢复,觉得待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便约贺东生一起到火线上去。
贺东生也是个喜欢靠前指挥的急性子,当即欣然同意,决定由王树君留守指挥所。
他们出了指挥所,曹里怀见到门口停着一辆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装甲车,突发奇想:“坐着那玩意儿去前线!”
“对啊!这个铁疙瘩,确实该发挥一下用处了!”贺东生高兴地说。
他们坐进装甲车里,沿着一一三师推进的路线向前推进,敌人的子弹打在车身砰砰作响,不时有炮弹在附近炸响,但他们全然不顾。
到了永明街,正碰上江树增那个连被高楼上的敌人所阻,于是曹里怀、贺东生让驾驶员开着装甲车向大楼猛冲,一下子就打破了僵局,打开了部队前进的通道。
后来曹里怀、贺东生不顾危险,继续用装甲车开路,带领部队顺利进至金汤桥,次日天亮时,天津正式解放,守敌被全歼。
副军长曹里怀突发奇想,与师长贺东生冒着枪林弹雨、开着装甲车冲上战场的经历,从此成为军史上的一段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