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生是偶然,死是必然。我一直认为生老病死都是命中注定,但我迫切地想要活下去。我叫王炜栋,来自福建省龙海市,今年17岁。
4年前妈妈发现爸爸与其他女人有着不正当的关联,他们俩离了婚,我便极少见到他。
去年我被确诊为白血病后,我又重新见到了爸爸,我以为这场病能让我的父亲回到我们身边,可父亲当着我的面一字一字对我说出:“我不要你了,你们不要再来找我。”我彻底死心,但是他给了我生命,我不怪他。
我从小出生在农村,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小时候觉得爸爸特别伟大,是我的榜样,每年就盼着过年他回老家陪我们。我很喜欢和父亲在一起,因为在他身边有安全感,也许这就是父亲对孩子的影响。
可是四年前,我听到妈妈透过电话在和爸爸争吵,没过多久妈妈便带着我和弟弟离开了那个家,爸爸也对我们不闻不问,留下我和弟弟与妈妈相依为命,再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爸爸不要我们了。
为了养家,妈妈更加卖力的工作,我看到妈妈头上冒出了白发,那时刚满16岁的我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便辍学出去打工。
才工作2个月我的腿突然出现疼痛难忍的情况,在厦门大学附属医院确诊为白血病。医生说这个病要花费很多钱,我看到妈妈的眼泪哗啦啦地直流。
当时的我已经体力不支,我用尽全身力气把妈妈拉出来告诉她:“妈妈,我们回家,我不治疗。”妈妈看着我的眼睛,坚定地摇了摇头。
可现实就是现实,平时妈妈打工挣的钱仅仅够我们的生活开支,仅仅第一个疗程的费用她也拿不出来。
妈妈拿起电话拨打了爸爸的号码,几分钟后妈妈高兴的对我说:你爸爸会来看你。
那一刻,我的内心真的既兴奋又难过,因为妈妈不知道我听到电话那头爸爸说,他虽然会来看我,但是不会拿一分钱,我心疼妈妈哄我开心而自己却强颜欢笑。在亲戚的帮助下,我进入了第一个疗程的治疗。
化疗带来的副作用真的太大了!我的口腔严重感染,嘴里全烂了,不能进食就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
随即而来的肛周感染,半个月躺在床上不敢动弹,火烧火燎的疼;每天吐几十次,胃里空了,就吐胆汁,特别苦。
但值得高兴的是爸爸真的来看我了,我甚至有些感谢白血病,是它让我们一家人得以团聚。只不过几天后,爸爸又走了,我安慰自己说他肯定是去想办法筹钱了。
由于我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医院告知必须尽快移植,否则之前的努力就会全都白费。又是一大笔钱啊!我看着妈妈每日焦虑的样子,我痛恨我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得病。我拉着妈妈的手说:妈妈,我想家了。我感受到了妈妈身体忽然一颤,她明白我不想治疗了。但她仍然微笑着告诉我:别怕,一切有妈妈在。从未在妈妈面前掉过眼泪的我,那一刻真的没有忍住。妈妈开始挨家挨户打电话借钱,时常也会出去向路人乞讨。
去年12月24日,我进了移植仓开始进行骨髓移植,那段日子简直如同经历了人间炼狱一般。
24天的时间里,经历了持续高烧,头疼得似乎要炸裂;肠黏膜损伤拉肚子,一天拉十几次;食道黏膜受损,二十几天没吃东西,有三天甚至连一滴口水都没咽下去过,因为嗓子实在是太疼,喝水都像在咽石头,特别是肺部排异呼吸困难让我感觉我随时可能断气。
终于熬到了出仓那一天,走出那间小屋,我就觉得世界真美好啊,我以后一定好好生活。妈妈早早就在移植仓门口等着我,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以为我终于战胜了这可恶的病魔,谁知没多久我便开始咳嗽发烧,检查告诉我出现肺部排异。
我不忍心让妈妈一个人那么辛苦照顾我,抱着一线希望我拨打了父亲的电话,乞求他能来照顾我帮妈妈分担一点,爸爸犹豫不决,最终答应了我。我那时候以为爸爸还是爱我的,我偷偷兴奋了好久。
接下来的日子对我来说才是真的残忍,不仅是身体上的煎熬,精神上的压力才让我最痛不欲生。
爸爸“照顾”我的那二十天,他几乎什么事也没干,尽管这样,我也很满足,毕竟我曾经的骄傲就在我身边。可二十天后爸爸开始不耐烦,吵着要走,把租房里的东西全部砸了,最可怕的是父亲竟然当着我的面一字一字对我说出:“我不要你了,你们不要再来找我。”那一刻我彻底死心,但是他给了我生命,我不怪他。
如果以后我好了,我还是会负担起儿子的责任,仅此而已。
直到现在我仍在出租屋里度过手术后抗排异的每一天,每天都要经历一段时间的呼吸困难、咳嗽、严重时甚至会出血。
每天昏昏沉沉中隐约听到妈妈的叹息声,怎么办?还去哪借钱?如今我鼓起勇气,为自己求救一次,也是想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17岁的我正是少年时,我不想因为疾病让我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她老无所依。我的内心总有一种声音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