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40年过去,作家张者脑海里那些自己初到重庆时的记忆依然是有颜色的:碧清的水、翠翠的竹……这些,对于那个走出茫茫戈壁、踏入大学校园的他来说,足以“震惊到想要落泪”。
在当年的“西师”校园里,张者和同学们一起办小说协会、办诗社……浓烈的文学浸润和熏陶,给张者留下的不仅仅是一段极其美好的回忆,同时也让他开始在文学之路上大步向前。
△张者
这也才有了如今的张者——一周前,中国作家协会正式公布了第八届鲁迅文学奖获奖名单,重庆市作协副主席的张者凭借短篇小说《山前该有一棵树》名列其中。在那个故事里,张者写了新疆,忆起了自己出生的河南,但这背后似乎又和自己当年在重庆“西师”校园里受过的熏陶密不可分。河南、新疆,再到重庆……9月1日,张者面对上游新闻记者打开了回望自己文学来路的记忆之门。
来自新疆矿区的独特记忆
张者的父母都是河南人,他也出生在河南。但“母亲生下我后,父亲就去新疆加入了新疆建设兵团。一岁多时母亲把我托付给了我的姥娘(外祖母)。”张者说,所以自己的幼儿时期其实有河南、新疆两个家。“要上学时我就去新疆找父母。”
受此影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新疆占据了张者少年、青少年时期记忆的绝大部分空间。“戈壁滩一望无际,可能走很远很远都看不到一棵树,而绿洲这时候就是人们的希望。”张者说,自己算是在绿洲中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深知树、绿色、绿洲对于戈壁上的人们意味着什么。
这也是张者本次斩获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的作品《山前该有一棵树》的核心主题。
△采风时的张者
在此前的访谈中,张者不止一次说过,之所以写《山前该有一棵树》,是因为在相当长一段时间,自己都在为位于天山余脉一条山沟里的一所废弃矿山小学前的一棵树操心。那所小学承载了他的童年记忆:同学都是跟着父母来的新疆建设兵团子弟,教室简陋,老师布置写《树》的作文题,孩子们却大呼眼前都看不到树……
最终,在孩子们的一致期盼和要求下,一棵胡杨被移栽到了小学里。张者说,在这个故事里自己想写的是生命和生存。
1984年我就被重庆的一切征服了
1984年,考取了当时还叫西南师范学院(现西南大学)中文系的张者是坐着绿皮火车从新疆来到重庆的。“火车穿过茫茫戈壁跑了将近一个星期才到。”张者坦言,一到重庆自己基本上就被这里的一切征服了。
“学校就在嘉陵江边上,碧清的水,翠翠的竹。”张者回忆,还有缙云山、北温泉,这些和新疆完全不一样的山清水秀,让自己感到震惊。“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美好的地方,我几乎要流泪了。”
△张者
而更让他至今都连称感谢的则是在“西师”中文系的校园生活。
“那时,每个同学都是文学青年,大家都有文学梦,都在写诗、写散文。整个校园里弥漫的都是文学的空气。”张者说,自己当时也是校园文学社团里的活跃分子。经校团委批准,他创办了小说协会,后来又当上了学校五月诗社的秘书长。“当时的会长是邱正伦,现在已经是西南大学教授的他如今还在写诗,我们也都还经常在一起谈文学。”
张者说,正是在“西师”中文系的这段求学经历,为自己的文学修养,以及后来成为一个作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熟悉张者的读者一定对他的代表作、长篇小说三部曲:《桃李》《桃花》《桃夭》印象深刻。在张者看来,这就是当年“西师”中文系求学生活浸润、熏陶下结出的硕果。“它们虽然是我在北大读研后写的,但校园生活的部分已经包含了我在西南大学和北大两所学校的记忆了。”张者还专门提到了《桃夭》,“它基本上就是写了一次大家因同学会回到母校的那种状态,其实整个背景就是‘西师’。”
获奖其实感觉很意外
本届鲁迅文学奖获奖名单公布时,张者正在浙江台州采风。其间,同行们也自然对获奖一事有所讨论。“申报了奖项的大家更多抱有的心态是‘看前十’。”张者说,其实看到自己进入名单的前十就觉得已经是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了。
△张者在云南采风
正式获奖名单公布后,张者成为了重庆第四位获得鲁迅文学奖的作家。此前,诗人傅天琳、李元胜和翻译家李永毅收获诗歌奖和文学翻译奖。本次张者因短篇小说获奖,也被认为是实现了重庆作家在全国顶级文学奖项小说门类中零的突破。
谈及获奖,其实张者首先觉得是意外、没想到。“对一个作家来说,获奖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在他集中精力创作的过程中,他脑子里绝不会有获奖这件事,和这个作品之外的任何一件事都不会挂上钩。”
张者说,是河南、新疆和重庆一起成就了现在的自己。
在河南出生,去新疆度过了自己的少年生活,到重庆、北京求学,然后又去广州《南方周末》做了一段时间记者工作。最终,张者又回到了重庆。“为什么回重庆?”张者自问自答:“因为重庆是我喜欢的城市,是我无法忘怀的城市。”
上游新闻记者 裘晋奕 受访者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