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际舞台上驰骋多年后,54岁的大提琴家王健多了一重新的身份——上海音乐学院管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2023年3月底,春暖花开之时,他将以教师的全新身份,从欧洲回到阔别三年的上海,回到母校上海音乐学院执教。
此刻人在伦敦的王健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因为有了教学任务,他未来的演出会受一定影响,在美国和欧洲演出的机会会大大减少,但在亚洲的演出还会保留,“这是必须做出的牺牲。”
王健
澎湃新闻:
听说很多学校在争取你,最后为什么决定来上海音乐学院任教?
王健:
首先,上音是公认的全国最优秀的音乐学院之一,而且又是我的母校,他们对我做出了非常友好的邀请,给出的条件也非常有竞争力。最重要的原因是照顾年迈的父母,在父母身边待着,让他们更放心。上音在地理位置方面有天生的优越性。综合来说,留在上海更适合我。
我在9岁进入上音附小,附小读完又进了上音附中,之后才出国留学。上音不光是我读书的地方,也是我长大的地方。我3岁跟随父母来上海后,住的第一个地方就是上音汾阳路校区的对面,我爸爸工作的样板团就在上音旁边,5岁我又搬到上音附中附近的东平路上。
澎湃新闻:
未来的教学计划有什么安排?
王健:
我会跟上音管弦系的大提琴教授李继武组建大提琴工作室,我跟他的合作关系一直非常友好,很开心,很荣幸,他愿意和我组建工作室。
我们会以团队的形式来教学,这样教学面可以铺展得更宽一些。我们还会有一个助理。学校希望我能带出一批年轻的教学团队,培养下一代的大提琴人才。我们会注意培养一些有前途的音乐教师,把我和李老师的演奏理念、教学理念等传播出去。演奏了三四十年,每个人都会有一套独到的方法和理论。这是短期的大师课没办法教的,因为它关乎系统性的训练问题。有了工作室以后,就可以把这一套理论和方法传承下去。
澎湃新闻:
招生计划目前有雏形吗?
王健:
工作室预计招收10个学生,但如果有特别天才的学生,我们也会再考虑。理论上来说,我们是两个老师,但是助教也会他安排任务,所以10个学生是我们的极限。
现在学生基本满了。因为李继武老师手下已经有很多学生,我们必须教下去,之后这些学生毕业,会有位置空出来,到时候就要招生了。肯定需要考试,但具体的章程和标准还有待进一步探讨。
澎湃新闻:
你会喜欢怎样的孩子?
王健:
我们必须看到孩子心里有火苗,对人性中的美好比较敏感,而且他有能力把这些情感用声音传达出来,这是至关重要的。人性中的美好就像一个个小小的火苗,绝大多数人需要通过一些途径,比如艺术、音乐、电影把它点着,这会让人更有幸福感、更有自尊。作为艺术家和音乐家,火苗必须一直点着,永远燃烧,越大越好。他对艺术的敏感、对情感的敏感,决定了他以后能走多远。但是光有这个也不行,对音准的敏感、对节奏的敏感等技术能力也很重要,这是综合性的东西。
澎湃新闻:
当了老师之后,对你未来的生活会有影响吗?
王健:
肯定的,最起码在美国和欧洲演出的机会会减少很多,因为没有时间飞来飞去,太麻烦了。这是必须做出的牺牲。在亚洲的演出会保留一下,不会影响太大。
澎湃新闻:
你最近在微信开了视频号,经常发自己的演出视频和练琴视频,是为了和乐迷有更多的沟通和互动吗?
王健:
我在网上看到了大家发我的演出视频,不是很全,有时候声音也不太好,我就想集中发一些我觉得还过得去的演出录像录音,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听一听,等于是一个记录吧。
澎湃新闻:
在一些最近的练琴视频里,你毫不掩饰自己的白头发,大家都比较惊讶。
王健:
我的头发很早以前就开始白了,然后我犯了一个错误,染了一次,结果就不得不一直染下去。否则白头发长出来,一半白、一半黑,很难看,搞得我焦头烂额。我特别不喜欢染头发,也不好看,不自然。因为疫情,不用演出了,我不管了,就让它长出来了,恢复到原状。以后坚决不染了。
澎湃新闻:
你会有年龄焦虑吗,会害怕老去吗?
王健:
当然害怕了,谁也不喜欢衰老。年轻的时候,走路走多了腿酸,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现在睡醒了也不一定好,真的很沮丧。人比较容易累,下午总要喝点咖啡,不喝咖啡就没精神。但是谁都要走过这一步,谁也逃不了,那就忍着吧,还能怎么样呢?
澎湃新闻:
你近三年的演出频率高吗,不演出的时候都在忙什么?
王健:
很少,前两年是完全没有的,全部取消,今年开始慢慢恢复了一些。
其实这三年我很开心,因为可以看着女儿长大,看她从3岁长到6岁,真的是很开心一件事情。我也练了很多琴,以前想练但没时间练的,现在终于有机会练了,挺有收获的。
回上音教书,也是我过了中年以后必须要考虑的事情,你不可能一直这样跑下去,所以说做老师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上音这么支持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