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东方IC
欢乐的春节假期刚刚结束，本该元气满满返回工作岗位的长江存储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长江存储）员工们，却因为裁员、福利房差价争议等问题，变得怨气满满，并冲上热搜。
1月28日，一条名为“如何看待长江存储2023年1月集中裁员？”的话题，在知乎上引发热议。除了裁员本身外，公司要求被裁员工支付福利房差价，才是最大的争议点。为此，不少员工留言表示，不光工作丢了，还将面对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的福利房差价赔偿。
“各个部门都在裁员，算到现在已经是第三波了。而对于福利房差价争议，公司目前采取冷处理，迟迟给不出答复。”在长江存储工作了四年半的员工李泽文（化名）告诉《IT时报》记者，他得知自己被裁员后十分难过，春节都没有好好过。尽管已经找好下家，但对于福利房差价问题，他准备继续向公司讨要说法。
员工：
“裁员”面广，比例约5%～10%
截至目前，知乎上关于长江存储裁员的话题，已经得到337条回复、2072个关注，浏览量达到455万。刚刚被裁员的李泽文也发帖回答道，自己是在1月16日得知被裁员的，并被要求放假后的一个月内完成交接工作。
“裁员大概是从去年10月份开始第一波，年前有一波，年后又是一波，算到现在已经是第三波了。”李泽文透露，裁员几乎涉及公司所有部门，粗略估计比例为5%～10%不等，而主要手段则是通过低绩效协商的方式进行劝退。
企查查显示，长江存储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员工人数为5934人，按此估算，将有300～600人被淘汰。而在更大范围内，长江存储官网显示，其目前已在武汉、上海、北京等地设有研发中心，全球共有员工10000余人。
图源：长江储存官网
据媒体报道，长江存储绩效考核分为5个等级，5分最高、1分最低。有员工表示，今年，他所在部门中，得1分和2分的人数大概是往年的五到六倍，约占部门总人数的10%；1月份时，这样低绩效的员工都被领导劝退，而在往年，主要以“吓唬”为主。
比起劝退，更让李泽文感到难受的还是他所购买的福利房。他告诉记者，公司的福利房分为长存花园的精装房与长存锦园的毛坯房两种，位置都在长江存储国际社区。若是按照绑定协议规定，每个被裁员工将面临30万元～100万元不等的差价赔偿，李泽文自己则需要承担40多万元赔偿费。
极端情况下
可能出现百万元赔偿
单位分房曾是体制内职工让人羡慕的福利，而近年来不少企业也尝试通过“以房留人”吸纳人才，如华为、京东、阿里、格力等国内巨头都曾推出过各种各样与住房相关的员工福利政策，成为网友口中“别人家的公司”。
长江存储在武汉制造业中，一直保持着较好的职场口碑，薪资待遇不错，食堂、宿舍、福利房、保险等一一具备。加之业务产品一直发展良好，虽然公司发展历程不算长，但已在存储芯片业内有所建树，其良好的发展势头颇为吸引半导体制造行业求职者。
一位长江存储内部员工透露，当时市场竞争激烈，为了留住人才，公司在2020年10月左右发布了福利房购买政策，让员工与房子进行绑定，从而实现为公司长久效力，期限为5年。如果离职则需要根据绑定剩余时间和购房面积向公司赔偿。因此，买房越晚、面积越大的被裁员工，面临的赔偿金额越高。
知情人士透露，能在长江存储拿到福利房的这批员工，通常级别不低，以管理和技术人员为主，而对这方面高端人才的劝退，更加需要慎重，房产等大宗财产的产权切割肯定不容易。
据悉，长江存储的福利房通常以每平方米优惠数千元的价格卖给员工，按照协议，员工主动或被动辞职都应补差价，越往后，需要补的差价越少，买房满5年后就不用补差价了。
有员工透露，其福利房购买价格为9000元/平方米，而长江存储当下给出的绑定价约14500元/平方米，差价为5500元。以100平方米的房子为例，员工解除劳动关系后，除了需要支付55万元的差价外，还需要为绑定的剩余时间进行赔偿。按此计算，两项相加，百万元差价的赔偿也许并不是危言耸听。
“福利房”赔偿和员工利益
产生摩擦
《IT时报》记者了解到，被劝退的长江存储员工已经建立起一个200多人的维权群。相关员工对福利房赔偿方案的不满主要体现在：如果没有装修过的福利房，即便长江存储按照原价退款，员工也可能损失一笔不小的存款利率收益，如果贷款买房，损失更大；而如果装修过的福利房，长江存储要求员工必须赔偿买断，且公司不补偿装修费，这也是相应员工一笔很大的资金投入；部分员工还表示，完全按照14500元/平方米的市场价赔偿也不合理，如果按照这个价格来计算，那么公司提供的就称不上“福利房”，还不如让员工在市场上随意挑选自行购买。
在链家、贝壳找房、安居客等主流房产信息平台上，以“长江存储国际社区”为关键词搜索，发现其周边房价在12000～15000元/平方米之间。
值得关注的是，长江存储从2020年才开始销售员工福利房，而这也意味着，所有福利房均未满5年，一旦“有房”员工被劝退，那么就将肯定面临相当比例的赔偿。
有被劝退的员工向《IT时报》记者表示，目前自己还在等待公司最终给出的方案，但如果解除劳动合同相关事宜的方案还是存在不合理的地方，那么他准备通过法律途径捍卫自己的权利。
律师：
离职性质与购房合同是关键
长江存储的福利房纠纷并非没有先例。
芜湖经济技术开发区人民法院曾发表过一则类似的案例。2013年，雷某与某公司签订劳动合同；2015年时，雷某购得公司自建的住房，并承诺在公司服务5年以上。但到了2017年，雷某与公司解除劳动关系，公司便以雷某违反合同约定为由，要求雷某返还所购房屋。
上诉案例的主要纠纷在于雷某是因个人原因主动离职，还是因公司原因被迫离职。在这一关键点上，与长江存储事件极其相似。华律法律律师周婷告诉《IT时报》记者，长江存储与员工之间的纠纷关键点其实应该是员工的离职性质。
根据《民法典》第119条规定，依法成立的合同，对当事人具有法律约束力。当事人应当按照约定履行自己的义务，不得擅自变更或者解除合同。单方擅自解除合同，违反了合同法的有关规定，应就其违约行为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因此，若是员工主动离职，则需要对未满的服务期限进行赔偿；若是公司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员工则不需要承担赔偿。此外，员工签订的购房合同中，对于主动或被动离职情况下，房屋差价和服务期限是否有明确的赔偿规定，同样也是关键所在。
周婷还告诉记者，如果公司通过有意降低绩效，且不给予培训、调换岗位等方式来粗暴劝退员工，这种所谓的“末位淘汰制”不属于《劳动法》规定的解除劳动合同的理由。因此，公司不能以低绩效为由，直接解除末位员工的劳动关系。
事发后，《IT时报》记者拨打长江存储官网公布的联系电话，确认网传情况是否属实，对方表示无法透露相关信息。随后，记者以邮件方式向长江存储寻求证实，截至发稿日期，并未收到回复。
新闻背景
寒气逼人
如果不是福利房差价问题闹得沸沸扬扬，长江存储的裁员话题也许不会那么引人关注，寒气逼人的半导体行业大环境之下，谁也难保企业不做出战略收缩的调整。
2022年12月15日晚间，美国商务部决定将包括长江存储、寒武纪、上海集成电路研发中心等在内的36家中国实体（包括一家长江存储日本子公司）加入实体清单。这对这家2016年成立的国产存储芯片巨头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在武汉成立的长江存储，是一家专注于3D NAND闪存芯片设计、生产和销售的IDM存储器公司。2017年底，在紫光集团、集成电路基金等的支持下，长江存储正式推出国产32层3D NAND闪存。从此，长江存储也开始迅速成长。
2018年，长江存储推出64层3D NAND闪存。同时，在全球闪存峰会上发布首创的Xtacking技术，这次突破性的创新，让国产存储芯片的自主知识产权技术熠熠发光。
到了2020年，128层3D NAND闪存已经实现量产，长江存储从此隐隐能够与三星、海力士、美光科技等外国行业巨头抗衡。2021年，长江存储占据全球市场份额为5%，仅次于三星、海力士、Kioxia、西部数据和美光，成为世界第六大NAND闪存制造商。
去年，长江存储率先实现232层3D NAND闪存的量产准备，标志着中国在存储芯片技术上取得一定的领先优势。也正是因为如此快速的成长，引起了美国的警惕。
去年年底受到制裁后，市场传出消息，长江存储大量订单被取消，原本定于2022年底投产的第二座工厂计划，也因此暂时停滞。
在长江存储官网，最近一条官方新闻停留在2022年10月26日，长江存储发布新款消费级固态硬盘产品致态TiPlus7100。也许长江存储的裁员人数远比不上美光、海力士等国际竞争对手，但其面临的困难却要大得多，美方制裁和消费电子市场疲软，都考验着这家国产存储芯片巨头的“过冬”能力。
作者／ IT时报记者 沈毅斌 王昕
编辑／ 王昕 挨踢妹
排版／ 季嘉颖
图片／ 长江存储 东方IC 网络
来源／《IT时报》公众号vittimes
《春去春回》
IT时报年度视频
那个悲喜交叠的春天过去了
一个人间美好的春天回来了
寒尽春来
每个人都是主角
《IT时报》与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