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自闭症孩子16年 这位母亲学会心理咨询关注自闭症孩子的职业化

牛明烜每次穿过雁鸣湖公园时,都会一溜烟沿着跑步道跑到前面,发现妈妈被甩在身后有点远,他就停下脚步扭头看一眼,他的眼睛就像快拍照相机,零点零几秒就能精准定位妈妈在身后的什么方位,确认之后他回过身,站在原地等妈妈赶上来,如此往复。

“以前他放学之后也是一溜烟跑掉,我就像百米运动员的陪练,一直跟在他身后跑着,后来发现,我在他身后慢慢走他也不会走丢,自此我就不跑了。”牛明烜的母亲董菊玲说。

2岁半时出现语言倒退 已陪伴孩子16年

18岁的牛明烜是一位自闭症患者,他的母亲董菊玲今年47岁,今年是她作为自闭症患者家属,陪伴孩子的第16年。两人一路磨合,董菊玲从一位对自闭症一无所知的家长,到现在学会心理咨询,如今,她不仅能很好地引导自己的孩子培养学习能力,还作为“微光”,点亮身边更多自闭症家庭。

董菊玲回忆,牛明烜在2岁半的时候发生倒退。“有一次我们一家子出去旅游时,孩子突然行为不受控制、哭闹、尿裤子,这些行为很反常。以前他可以独立拼完世界地图,咿咿呀呀跟着电视识字,但后来语言行为慢慢有倒退。”董菊玲回忆,“之后带孩子去医院问诊,医生问我和我老公,我们俩谁的接受能力强,而且平时还要带孩子,他要和我们谈一谈。我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明白了,孩子肯定是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

“初步判断孩子是自闭症,这是一种广泛性发育障碍疾病。病因非常复杂,有基因因素也有社会环境因素。”医生前后说了不少东西,但是董菊玲听进去的、理解了的内容不到10%。

自闭症的孩子在早期都有“五不”行为,分别是不看、不应答、不指、不语、不当(指不恰当的物品使用及相关的感知觉异常),他们像是钻进自己的五彩世界里不愿出来。一次,董菊玲带孩子坐公交车,牛明烜发现前面有位女士包上的标志很好看,他就用眼睛一直瞅着,直直地盯着包上的标志,一位乘客以为他是小偷。

“自闭症的孩子就是有很多刻板行为,他们要是喜欢什么,就会坚持把这个东西要到手,才会罢休。烜烜有个同学,走路必须走直线,就像烜烜穿过雁鸣湖公园每次都走跑步道一样,他每次都会按照固定路线走,碰到弯儿也不能走曲线,必须找到一个可以90度拐弯的转角,这个转角可能只有窄窄的2公分。”董菊玲说。

经历绝望 再从绝望中走出

在牛明烜确诊的三个月后,董菊玲才意识到自闭症意味着什么:这是一种先天性发育障碍,它无法治愈,会伴随孩子终身。

董菊玲的情绪陷入了低谷,有一次,雷菊玲甚至想带孩子一起离开人世。“我曾经想带着孩子跳楼,我觉得生活没什么意思了,但是转念一想,要是我跳楼了,我的房东会承担法律责任,我不该连累他。”董菊玲说。

直到董菊玲亲眼目睹一场车祸后,她真正改变想法: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生命。“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就在丁字路口,被一辆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撞得血肉模糊。这个场景惊醒了我,或许她的生命还有更好的安排。”

目前,中国自闭症患者已超千万,且发病率在不断攀升,而且每年新增20万人左右。这庞大数据的背后,是千万个自闭症家庭的悲欢。相比于孤独症诊断之初的崩溃,更艰难的是日后无穷尽的照顾与陪伴。

董菊玲早已坦然,如今,她完全不避讳拍摄和采访,她希望能通过一次次报道,逐渐去除社会对自闭症的有色眼镜。3月30日下午,记者跟随牛明烜和董菊玲母子一起去医院问诊。“烜烜最近脚上有个‘瘊子’,之前治了几次,没完全治好,今天得再去一次,如果想看自闭症孩子和其他孩子的区别,诊疗过程应该很明显。”

医生看过牛明烜脚上的“瘊子”,决定再做一次液氮冷冻治疗。医生棉签蘸取液氮,点在牛明烜左脚脚底板上,液氮在常温下冒着白气,脚上的病灶也在液氮的作用下变白。

“有些疼,再坚持一下。之后长个泡就好了,不会留疤。”董菊玲一只手掰着孩子的脚趾,一只手压住孩子翘起的腿,眼神盯在孩子的脚底。牛明烜疼得眯着眼,不时发出细而尖的哼声。“他的语言能力不太行,能听懂其他人说话,但自己不太会表达,所以你会听到这种声音。”董菊玲抬起头解释着孩子轻哼的原因。

参加公益8年 她根据孩子的天赋走在孩子的前面

董菊玲为了陪伴孩子,辞去了之前的工作,家里的经济来源全部压在了董菊玲老公身上。而董菊玲也闲不下来,从2016年起,她开始投身到公益中,至今已有8个年头。“我联合残联,组织学校里的学生、社区里的残疾孩子一起,找兴趣班老师给他们上课,课时费也是透明的,还有就是做手工、画帆布包,之后再联系省内外的企业进行义卖,收获不多,但孩子拿到钱时的成就感很强。对于自闭症孩子来说,能让他们体现价值感很重要。”

不少自闭症孩子都有自己的特长甚至天赋,牛明烜的特长是绘画、书法。在牛明烜家里,记者看到上百支毛笔,光是各种宣纸、水粉纸、毛毡,就塞满了一个柜子,“最近他练的是小篆,这些横竖格和圈圈是基本功练习,你看这张就是写得不认真。”牛明烜近期的作品铺了半床,董菊玲展示时溢出微笑。

自闭症孩子的治疗非常系统、专业,为了配合孩子的治疗,她认为要走在孩子之前,提前学会一些相关技能,为此,她花了不少功夫。先是在电大学习,她放弃了社区专职人员的培训,选择了和孩子天赋相关的数字媒体设计与制作,“这门课要学习各种制图软件,最开始老师看我那个艰难劲儿,还担心我之后该怎么考试。之后我就天天抱着书学,甚至到烜烜所在的特殊学校,和他的老师求教素描,小半年下来,我突飞猛进,结业之后还获得了奖学金。”董菊玲家的厨房门上,还贴着一副她的画,她说,这是陪孩子上课时一起学的。

3月30日下午,从医院回到家后,牛明烜躺在床上打开抖音,手机上播放的是燃气灶的广告。最近,牛明烜又爱上了做饭和奢侈品品牌,董菊玲买来了烤箱、称重等制作甜品的工具,最近董菊玲开始培养他学做甜品,之后想开个甜品店。除此之外,家里还有不少大牌香水的小样,记者拿起一小瓶香水,牛明烜不仅能说出品牌,还能根据使用人的性别做出推荐。

学会心理咨询成为一味药

如今关注自闭症孩子的职业化

董菊玲认为,家长对于自闭症的接受度,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之后的康复。“有很多家长并不了解自闭症,把责任都甩给治疗师或者老师,殊不知,一味的抱怨没什么用,家长了解这种病,同时做好引导更重要,而且越早引导越好。”

2016年6月起,董菊玲还学习了婚姻家庭心理咨询的课程,之后,她就成了一味药。一次,烜烜的自闭症同学萌萌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吃不喝数月,见到父母就激动得砸手机,直至全身骨瘦如柴、脚上长满疮。董菊玲回忆,当萌萌父母找来她帮忙开导时,孩子已经像一个在外许久的流浪汉。

“心理咨询就像顺着一根线,不断往前扯,最终找到问题所在。最后发现萌萌是因为一场误会被人打晕,之后尝试和父母表达委屈,但因为他不会表达,还和父母发生了矛盾,就和父母成为对立面,用绝食表达内心的孤独。帮萌萌找到问题后,问题迎刃而解。”董菊玲说。

16年的陪伴与学习,她成为半个“专业人士”,在她的引导下,牛明烜已经具备不少自理能力。如今,两人出门时,董菊玲不再担心孩子走丢,烜烜会按照记忆,前往目的地或两人曾经去过的地方,乖乖等候。当两人回家,牛明烜就患上家居服和拖鞋,脱下来的衣服叠好放进衣柜,“家里从来不会太乱,因为在烜烜眼里,所有东西的位置都是公式化的,一旦发现东西易位,他就立刻收拾起来回归原位,现在家里的晚饭也都是烜烜做的,我不用操心。”

董菊玲介绍,按照新版的残疾分类,将自闭症划在了精神类残疾,“我希望在精神残疾这一大类加上具体的标注,到底是精神分裂症还是双相情感障碍,还是精神发育迟滞等等。现在的残疾证都有二维码,扫描后就有残疾信息,进行标注后,能方便他们求助、就医甚至日后回归社会。”

如今,牛明烜已经18岁,这意味着不就得将来,他要进入社会,因此,董菊玲的目光聚焦在了成年自闭症孩子的社会化、职业化上。她希望社会能逐渐去掉有色眼镜看自闭症,让他们有机会实现自己的价值。

华商报记者 李新怡/文 赵彬/图

标签: 孩子 自闭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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