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打了三个通宵游戏,程川的视网膜脱落了。好在修复手术很顺利,恢复得也很好,没过多久他又觉得可以肆无忌惮地打游戏了。
毕竟动过一次手术,程川还是有所忌惮。当时针跳转到凌晨两点,他脑海里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医生对他说的话:
“你的眼睛是超高度近视,左眼1800度,右眼2300度,请一定要合理用眼。不要再熬夜打游戏了,多进行一些户外活动,要经常远眺。如果不好好保护眼睛,可能会失明。”
医生的忠告就像一块悬在程川头上的石头,真掉下来,自己不一定躲得了。为了保护眼睛,程川不再熬夜,游戏也尽量克制少碰。但他很难找到其他事情做,无所事事时脑海里一直想的是游戏里的情节。
程川今年28岁,独自一人住在一套两百平米的房子里。他生活富裕,做生意的父母离婚时补偿给他的两千万存款他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花完。
他从小喜欢打游戏,在他看来,游戏里面的世界远比现实中的有意思。人生终极梦想是玩遍世界上所有好玩的游戏。
这个梦想在父母离婚以后终于得以实现,他们有了新的家庭,各自给程川一千万之后便不再管他。
程川辞去工作,开启了他梦想无数次的游戏生活。他断绝一切社交,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专心致志废寝忘食地打游戏。
湛蓝的天空、浮动的白云、川流不息的大河、巍峨挺拔的高山,还有多姿多彩的芸芸众生。这一切,程川都不愿意去看,他埋首在电脑前,把键盘敲得震天响,耳朵只能听到游戏里的声音。
这样的生活对程川来说太诱人了,好不容易过了20天不熬夜打游戏的日子,他终于又鼓起勇气恢复到了此前肆无忌惮的生活状态。而且,还底气十足。
给他这种底气的是一家专门研究顶尖科技的跨国公司。程川从秘密渠道了解到这家公司正在研究一项能根治近视的技术。现阶段的医学已经很发达,但还是没办法根除人眼的近视,让视力恢复到最初状态。大多采用矫正的形式。
负责人对程川说:“我们的确在研究这种技术,但何时能出效果还说不好,估计至少得80年之后。”
程川说:“我可以先选择‘冬眠’,你们公司不是有人体冷冻吗?你们可以把我拿去冷冻,等技术研究出来了再把我解冻,然后就可以治疗我的眼睛了。”
负责人的笑容有一些不解:“你为何这么期待一项未知的医疗技术?你眼睛近视度数确实很高,但只要合理用眼,不要没日没夜对着电脑打游戏,或许能矫正过来,减轻近视度数。”
程川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道理我都懂,但我除了打游戏找不到别的事情做,那是我的人生意义,也是我的梦想。”
负责人想了想说:“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请再确认下合同条款,没问题就请签字吧。”
程川拿过笔在签字栏眉飞色舞地写上自己的大名:“知道你们有这项技术后,我一瞬间就做了这个决定,不会改了。80年后的世界,肯定有更多的好游戏,真是期待呢。”
“冬眠”80年和使用那款未知治疗近视的技术价格不菲,程川的两千万存款不够支付,还好他的房子卖了不少钱,付完尾款后还剩下三百万。
他把这三百万买了跨国公司的基金,等自己苏醒后,应该会是一笔不少的钱。到时候,他又可以过自己理想的游戏生活了。
医生说得没错,程川熬夜一段时间后,他的视力变得越来越模糊。在不得不去医院之前,他躺进了“冬眠”容器中。在身体各项器官慢慢暂停工作时,程川在脑子里短暂地畅想了一下未来的生活,轻声说道:“未来见。”
150年后,跨国公司的第627次近视根治手术实验失败。该项目的第25位长期负责人垂头丧气地把报告扔在办公桌上:“现在全世界的公司都在开发新游戏,咱们这个项目的经费越来越少,要搞不下去了。”
秘书走了进来:“程川的‘冬眠’费用已经为负,公司想让他一直‘睡下去’,他们叫我来问问您的意见。”
负责人在脑子里过了一批长长的“冬眠”等着根治近视的名单:“我不记得这个人,就让他一直‘睡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