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对两个小孩好,你要常去我爸妈那边看看,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自己……”唐娜在患癌的那两年里,常常向丈夫罗超哭着交代这些事。2017年7月份,在医院医治无效的唐娜说想回家看看孩子,当天晚上,她又一次哭着向丈夫交代完那几件事后就睡着了……
遗憾的是,当时只有27岁的唐娜没能看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阳。
当罗超把两个孩子叫到妈妈身边时,4岁多的女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2岁半的儿子趴在妈妈身上,一个劲哭着喊“妈妈!妈妈!”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着年幼的一双儿女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罗超心疼地说不出话来,当时的罗超怎么也不会想到,厄运并没有因为妻子的离世而收手,而是又找上了他年幼的儿子,一家人也跟着陷入噩梦之中。
今年33岁的罗超家住江西省吉安市新干县金川镇农村,2012年和妻子唐娜结婚后先是有了一个女儿,2015年3月,儿子罗晨毅的出生更是成就了幸福的四口之家。为了让一双儿女有更好的生活,罗超外出打工,唐娜则专心在家照顾两个孩子,一家人虽说不富裕,但也其乐融融,尤其是看着两个孩子一点点长大,夫妻俩对未来充满希望。
2015年9月份,小晨毅6个月大的时候,25岁的唐娜不幸查出了乳腺癌和神经源性恶性肿瘤。人还那么年轻,孩子又那么小,这对唐娜和丈夫乃至两家人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在辗转治疗的那两年里,尽管罗超对妻子关怀备至,但恐惧和悲伤一直伴随着唐娜,当时的唐娜也只不过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孩子。
因为有了孩子,也便有了牵挂!据罗超说,唐娜在患癌后,心里记挂最多的就是两个孩子,治疗之余,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陪孩子,一件件地给孩子买大一些的衣服,一针针地给孩子织大一些的毛衣、袜子,眼里常常噙着泪水。也是在给女儿织完毛衣,又给儿子织完最后一件毛衣时,唐娜的病情突然恶化。
无奈的是,2017年7月份,因为医治无效,唐娜带着牵挂永远地离开了,当时女儿才4岁多,儿子也才只有2岁半,两个孩子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
“两个孩子都还小,他们以为妈妈只是去打针了,但每次回家后都看不到妈妈,也经常哭着要去找妈妈,尤其是儿子。”罗超说,两个孩子渐渐地对找妈妈的欲望没有那么强烈了,女儿开始变得不再提妈妈,当别人向她提到她妈妈时,她也只是不说话。儿子小晨毅虽然闹得不厉害,但当看到妈妈照片的时候,他还是会愣一下,然后再哭闹一会儿。
逝者已矣,生活还要继续。2017年10月份,待家里稳定一些后,罗超便出去打工了,两个孩子由爷爷奶奶在家照顾。罗超说,那次他出去打工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妻子走了,两个孩子没有了妈妈,只能在家跟着爷爷奶奶,他感到非常内疚,就想着好好工作,能多赚一些钱,让两个孩子过得更好一些。让罗超没有想到的是,妻子去世还没有半年,病魔又将手伸向了他只有3岁的儿子。
2018年3月份,刚过完年没多久,小晨毅屁股上长了一个包块,而且精神也不好,罗超带着儿子相继去了县医院、省儿童医院。在做完检查后,医生说可能不是个好东西,建议手术切除,但孩子的左腿有可能落下残疾。罗超接受不了,医生只好建议带孩子去北京、上海的大医院做手术。最后,罗超带着孩子奶奶和孩子去了上海复旦大学儿科医院。
在上海复旦大学儿科医院,切除手术还没做完,医生就出来交代说是恶性肿瘤,具体是哪一种还得做病理化验。听完医生的话后,孩子奶奶当时就哭了,罗超更是悲恸不已,儿子已经失去了母爱,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待他?
手术一周后,病理结果出来了,报告显示是横纹肌肉瘤,罗超情绪难控,几度要失声痛哭。当罗超看到病床上的儿子时,他知道,他必须要振作起来,因为现在他是儿子唯一能依靠的人。“他妈妈已经没了,我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儿子离开了!”想到了去世的妻子,罗超下决心一定要留住儿子。
小晨毅随即开始了治疗,化疗的过程是痛苦的,各种副作用接踵而至:呕吐、疼痛、没精神、没食欲……才3岁多的孩子,每天都被各种治疗吓得大哭,罗超看到儿子这么害怕,也是心疼难受。
病房里还有其他的孩子,每当小晨毅看到他们有爸爸妈妈一起照顾时,就坐在病床上看着他们发愣。小晨毅常常向爸爸问起:“我妈妈呢?”每次罗超心里都是五味杂陈,只能骗儿子说:“妈妈在别的医院打针!”
吃饭的时间,为了不让儿子等太久,罗超都是跑着去买饭,然后再跑回来,生怕儿子看不到爸爸会害怕。罗超不敢想,如果妻子突然出现在儿子面前,妻子会是怎样的心疼,儿子又会是怎样的委屈……
在经过12次化疗、23次放疗过后,小晨毅结束了治疗,但复查显示肺部有结节。罗超带着儿子先后辗转上海新华医院、天津肿瘤医院、山东肿瘤医院,最后查出是癌细胞转移,好在经过肿瘤切除手术和化疗之后,小晨毅的病情得到了好转。
在山东肿瘤医院,小晨毅的10次化疗结束,做了检查没有发现复发和转移的迹象后,医生告知罗超孩子可以结束化疗回家了,以后只需定期复查就可以了。
那一刻罗超高兴坏了,小晨毅看到爸爸脸上的笑容,也跟着高兴起来。2019年7月,罗超和儿子带着喜悦坐上了回家的列车。回家后全家都跟着高兴起来,自从孩子妈妈去世后,一家人还没有那么高兴过,然而这短暂的幸福只持续了9个月。
2020年5月初,已经5岁的小晨毅在早上起床后就开始头疼、呕吐,持续了好几天,罗超心里开始惴惴不安,便带着儿子去山东肿瘤医院进行复查。检查结果显示小晨毅小脑肿瘤占位,必须尽快安排手术!因为手术不好做,医生给联系了北京宣武医院的医生,罗超便带着小晨毅去了北京。
来到北京办理完住院后,一天夜里,小晨毅突然出现了抽搐、意识模糊、癫痫发作的情况,罗超吓坏了,连忙呼喊医生,在经过抢救之后,医生表示必须马上做开颅手术,还告知罗超要做好心理准备。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罗超签字时手都颤得不成样子……
好在6个小时之后,医生告知手术成功了,但手术后小晨毅的病情依然一波三折,颅内感染、脑积水、脑脊液、抽搐、昏迷……后来不得不再次进行手术,一根导管从颅内植入,一直延伸到腹腔里面,这个管子将终生留在他的身体里。
闲暇时,罗超也会问儿子想不想妈妈,小晨毅总是很平静地答说:“妈妈在医院打针,我就想再看看妈妈!”罗超明白,“妈妈”的概念在儿子心里已经越来越淡,“看看妈妈”也成了小晨毅心里一个永远实现不了的梦。
异乡的夜晚是罗超心里最难受的时候,想到两个孩子早早就失去了母爱,现在他又独自带着儿子漂泊异乡,只为能保住儿子的命。多少次他都怨恨命运的不公,妻子没有了,现在又要夺走他的儿子。
每每看到怀中熟睡的儿子,想到儿子的生死还是未知数的时候,罗超常常会偷偷地流泪,无数次地想着:要是他妈妈在就好了……
小晨毅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生命的奇迹,如今他回到了山东肿瘤医院继续做化疗,为了方便休养,罗超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民房。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早已债台高筑的家庭,真的再也拿不出钱给小晨毅治疗了。这一路走来太过心酸,罗超不想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他不甘心、更不舍得,可是他又没有任何办法。
“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亲眼看着妻子离去却无能为力,让两个孩子早早失去了母爱。妻子临终前托付我照顾好两个孩子,我也没能做到,不能陪在女儿身边,病重的儿子又生死难料。我自责内疚,可是我又清楚地知道,不管前方面临怎样的深渊,我都会一直陪着孩子走下去。”罗超说道。(图文/朱忠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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