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时报记者郝倩玉) 今年10月，河南护理职业学院农村医学院揭牌成立，这被认为是河南全省第一家专门进行农村医学专业培养的医学院，学院提供的是中专学历农村医学教育。
12月4日，河南护理职业学院党委副书记、院长郭茂华告诉健康时报记者，这所学院的出发点就是立足安阳，定向为当地培养农村卫生人才。安阳市人民政府与该院签订《农村医学专业学生定向委托培养协议》，约定3年时间为安阳农村基层培养1500名农村医学专业人才，实现“一村一医”培养目标。
在国家倡导提高农村医疗卫生人才学历的背景下，开设中专学历教育，这也被认为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大专、本科毕业生留不住
“安阳市政府对各个乡卫生院和村卫生室走访摸排后发现存在‘缺医’的问题。”谈起开建农村医学院的初衷，郭茂华院长表示，由于乡村医生待遇不高、职业认同度低等原因，乡村医生短缺、留不住人一直是基层乡镇卫生的难题。
经过调查发现，全市有2281个行政村，其中77个村医空白卫生室，近八年退休人员1526名，三年内每年需要培养500名村医。特别是新冠疫情的发生，更加突显了农村医疗卫生力量的不足。
这种情况不仅是在河南安阳，据国家卫健委2019年发布的统计公报显示，截至2018年末，我国乡村医生和卫生员达90.7万人，比上一年减少了6.2万人。
据《2019年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显示，2017年我国村卫生室人员中，中专学历者占54.1%，中专水平者占30.0%，大专以上学历者仅占6%。由此可见，我国村医队伍亟需补充新鲜血液。
“很多大专毕业生毕业后都想去当地县医院工作。先规培两年，期间考助理医师资格、专升本、助理全科医生培训合格证，然后再去基层乡镇卫生院丰富下临床经验，之后再应聘县级医院，还是有机会留下的。”河南省一名医学大专毕业生刘辉（化名）表示，即使有过乡村医生的经历也是为了增加些资历和实践经验，让自己的简历更“好看”些，同学们很多都会努力专升本，考证、考研离开乡镇卫生院。
据悉，农村医学院是河南护理职业技术学院的二级学院，学院提供的是中专学历农村医学教育。郭茂华院长告诉记者，学校和安阳市政府签订了三年协议。根据安阳市乡村医生的人力资源调查发现的缺口而制定了每年500人，以保障每个乡镇卫生院和村卫生室有一个农村医学毕业的全科医生当作培养目标。
从哪来回哪去，毕业后要当村医
“之前关于农村医学的很多知识都是自学或者是在工作中掌握的，在这里可以有机会系统地学习，毕业后会回到家继续当村医。”河南护理职业学院农村医学专业学生李慧（化名）向健康时报记者表示。
同为农村医学专业学生的王海（化名）也表示，因为没有这方面的学历资质，平时都是在家帮忙，我也是来自农村，也想尽自己所能为家乡做贡献。
郭茂华院长介绍，目前500个生源只针对安阳市，招生是由政府牵头、学校免费培养，学生只需自付食宿费。除此之外还有奖学金、助学金，一、二年级可享受中职国家助学金2000元/年。
“生源是通过安阳市卫健委、各县卫健委再到乡镇卫生院去排查哪个村缺村医，通过村委选拔、审核相关资质、资历的人来参加农村医学学历教育，三年毕业之后从哪个村选拔出来的就再回到哪个村当村医。”郭茂华院长介绍，2020年第一届计划招生500人，而报名的有近600多人。现在招的500多人当中有300多人都是在职、学历不够、在农村从事多年医疗服务工作的乡村医生，其中年龄最大的有50多岁，最小的有18岁，有些刚满18岁的初中毕业生是经当地村委推荐的，毕业之后会定向回到村里当乡村医生。
据悉，农村医学院招收应届和往届初中及以上毕业生或具有同等学力（年龄达到18 周岁及以上）的河南籍考生。学院首届招收的500名学生，均在河南护理职业学院鹤壁校区上课，毕业后到村卫生室和边远贫困地区乡（镇）卫生院执业。在规定时间内，也可在河南省参加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考试，或参加单独招生和对口升学，通过考试升入河南医学类高等专科院校，继续接受高等学历教育。“目前只针对安阳，未来是要面向全国招生。”
“学生们毕业后回本村工作的意向性很强，他们都是通过安阳市卫健委层层推荐的，入学前有签政府协议。因为学历不够，很多在岗的乡村医生一直参加不了乡村医生的职业资格考试。目前的政策是农村医学毕业生可以参加农村医师助理资格考试。”郭茂华院长说道。
郭茂华院长介绍道，学院课程安排主要以农村的常见病、多发病，卫生保健，预防医学，接种疫苗，环境卫生、卫生宣教等为主要课程，如遇到重病则需要乡村医生及时帮助患者转诊到县医院、市医院等。
“河南有很多的‘留守村’，中青年出去打工，村里大部分的空巢老人和留守幼儿很多。学院根据这个情况将老年人的常见病、多发病，幼儿的常见病多发病作为专业的学习重点。老年人的康复治疗，高血脂、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的预防、治疗、康复，幼儿常见的感冒、痢疾等，农村的环境卫生、传染病预防也是学习重点。”郭茂华院长说道。
定向培养中专层次的乡村医生，也是无奈选择
“这样的做法其实是跟国家此前颁布两个文件内相关规定精神不相符的，国务院在2017年颁布的63号文件和2020年颁布的34号文件都明确要提升乡村医生的培养，保障生源质量，不允许再继续办中职层次的农村医学专业。”对于河南这一模式，北京某医学院校校长向健康时报记者表示，该市政府想要解决基层缺医的问题是对的，但是该做法和国家出台的相关政策是不相符的。
该名医学校长所说的两个文件是2017年国务院发布的63号文件《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医教协同进一步推进医学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意见》和2020年国务院发布的34号文件《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快医学教育创新发展的指导意见》。
“即使大专生和本科生下到基层当村医落地难也不可以降级培养，只能是制定相关的岗位政策，学生们不愿意去自有其道理。如果岗位政策调整到位，在岗位上能够获得相应的价值体现，学生们不可能不去的。关键是要解决和提升乡村医生的岗位待遇。”上述专业人士表示。
“乡村医生学历越高越好，国家在农村医学教育方面已有相关规定，中专学历的医学教育要逐渐取消，而是采取定向招生、定向培养、定向上岗方式培养本科生和大专生到乡镇卫生院和村卫生室就业工作。但是实践证明效果不明显，出现了违约现象严重，留不住人的情况。调研发现能长期在村医岗位上任职的是中专学历的毕业生，所以培养中专层次的乡村医生也是一个无奈的选择。”郭茂华院长说道。
关于解决乡村医学人才短缺的问题，郭茂华院长表示，在农村工作的卫生人员的待遇亟需提高。“农村卫生工作很繁杂，工作量很大，尤其是村医为乡镇、村集体的卫生保健、健康教育、疫苗接种、常见病多发病的预防和治疗等方面付出了很多。而且村医不是公职人员，不是编制内的，所以更需要各级政府对乡村医生的理解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