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蛋妈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讲的是BBC大型真实人生纪录片:《人生七年》。
从1964年到2019年,拍了半个多世纪,每隔7年一更,豆瓣评分没下过9.2。
它记录的是一群孩子,从7岁到63岁的人生,他们的出生的阶层、所做的选择、收获的人生。
每个人的人生都纤毫毕现,太过震撼,太过真实,令人唏嘘。
继BBC的纪录片《人生七年》之后,日本拍了自己国家的版本。
英版《人生七年》,选取了社会最顶层和最低层的孩子跟踪拍摄,而日版的《人生七年》,选择把镜头投向中间阶层的普通家庭,观彼如观己。
日本版的《人生七年》,忠实记录了普通孩子的人生。
目前,日版更新至第四季,当初的那群孩子已经28岁。
在这个尚且年轻的年纪,其实孩子们的未来还有很多的变数。
但说实话,作为家长视角,桃蛋妈还是感到一种因为期待与现实的差距而产生的无力感。
孩子们7岁时怀抱希望,14岁意气风发,21岁时略带迷茫。
28岁,孩子们长成了我们曾经的普通模样。
为人父母,我们都想用自己的付出去修正孩子的成长,让他们的人生多一些圆满,少一些遗憾。
但是,无论我们如何竭尽全力,孩子们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挣脱剧本,告诉你:
那是你左右不了的,他们的人生。
然而孩子脱离父母期望之后,就没有好的人生了么?
桃蛋妈看完了日版《人生七年》,有这么几段人生,特别想分享给你。
01
日本《人生七年》跟踪的13个孩子,全部来自中间阶层80%的家庭,
但这80%的中间阶层,仍然有贫富之分。从孩子们的言谈举止不难看出,父母对他们有不同的期待。
健太,出生在以生产大米闻名的宫城县,祖辈几代都是稻农,家里四世同堂,九个人住在一起。
作为家里的长子,健太从小就被寄予厚望——继承家里3.4公顷的那块田。
那时候,一家人完全可以应付过来这块田,苦点累点,但只要勤快,也没有什么生存压力。
对这份未来,健太也是认同的。
7岁时,被问到以后想当不当稻农,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想。
而且表示,自己要吃很多米饭,长得壮壮的,努力干活。
再来看出生在东京的女孩贵子,她的生活跟健太天差地别。
中产家庭的父母非常重视她的教育,她的教育投入在一众孩子中是最多的。
早在21年前,兴趣班还没有那么火热时,贵子就已经辗转各种兴趣班之间,同时在学钢琴、游泳、书法、剑道。
每周都要搭两次火车去上补习班。
别的孩子还在自由地玩耍,而分身乏术的贵子,只想要“另一个我”,由“另一个贵子”负责学习、上课,就能她就能有一些玩耍的时间了。
日本家长鸡起娃来,和如今的我们也一模一样。
男孩直树,可能是贵子羡慕的对象,因为他比贵子自由多了。
直树的父亲是公司职员,家境不算富裕,住的房子也不算大。
3岁时,父母给他买了一台游戏机。7岁时,他每天可以玩两个小时的游戏。
14岁时,直树才开始上补习班,每周三天,十点下课。
直树的父母,就像大多数家长,希望孩子快乐,也会适时地助推一把,让他多一些竞争力。
男孩光平,出生于家境不错的祖传手艺人之家。
他家在著名的制陶城市伊万里,家里从事制造陶器已经有15代人了。
7岁时,父亲的作坊雇了十几名工人,每天制作2000个陶器。
那时候,他懵懵懂懂地觉得,自己未来也要制陶,接爸爸的班。
能说出“我是他的传人”这种话,想必也是父母教的。
姐妹花真希和惠里,是嘉手纳同一所小学的好朋友。这个小镇80%的土地都被美国征用,用来建造空军基地。
两个孩子的父亲都在美军基地工作,一位是警卫,一位是机械师。
7岁的真希和惠里,特别痛恨战争。
在最容易接触到战争的地方,父母对这个两个女孩子的期待,无非是嫁人生子,岁月静好。
健太、贵子、直树、光平、真希和惠里,不管这些孩子的父母有没有意识,他们都在潜移默化中根据自己的阅历、见识、经济能力,给自己的孩子定制了一份教育套餐。
它可能是回家种田,可能是成为精英,可能是成为一个有立足之地的普通人,可能是继承家业,也可能仅仅是一个平安顺遂的人生。
那么孩子们,会按照剧本来吗?
2
一晃21年过去了,日本经历了经济低迷期,期间还发生了影响很多人命运的东日本大地震。
当初那群孩子是否在既定的轨道上安然无恙?
长大后的健太慢慢意识到,父母每天辛苦劳作,也仅仅能勉强维持生计。
14岁时,他就不太想继承家里的那块田了。
而且,在他成长的二十多年,日本人的主食发生了重大改变,大米的需求和产量都逐年减少。现在健太一家人种水稻的收入,只有他7岁时的一半。
但是,高中毕业的他,又能去做什么工作呢?
后来,健太在一家建材工厂找到了一份工作,从临时工做起。
但从他的纠结来看,家人仍然没有放弃让长子健太继承土地的念头。
兴趣班一大堆、7岁就开始上补习班的、按高标准被培养的贵子,一路走来也没有特别顺利。
在成长过程中,优秀的贵子一直被挫败。
付出了那么多的金钱、时间、精力,但贵子的初中、高中、大学,没有一次能上她首选的学校。
虽然残酷,也正是大多数孩子都逃不开的命运——拼尽全力,努力,优秀,但是放到更优秀的孩子堆里,总是被瞬间淹没了光芒。
大多数孩子没办法考进985、211,无论在中国还是日本,这是概率,也是现实。
更可怕的是,落败的自卑感已经深深刻进了贵子的骨子里,连找工作时,她都做好了失望的准备。
不过,命运给了贵子惊喜。终于她得到了自己首选的工作——航空公司的空姐。
接到offer的时候,她喜极而泣,不仅为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巨大的成功,也因为一直被寄予厚望的自己终于能让父母自豪了。
没想到,挫折接踵而至。
在她工作三年后,她所在的航空公司宣布破产。
空乘这个行业看起来光鲜,但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贵子稍有差池就有人指着鼻子骂,跟现在的社畜没什么两样。
看到这里,桃蛋妈不禁心疼,谁能想到这个手握最优渥资源的孩子,一路走来承受了那么多不易。
小时候有游戏玩,令贵子羡慕的直树,高中时听说大学很轻松,成天玩,他还想着到时候去学一项兴趣爱好。
21岁时,上了大学的他说,将来想当检察官。
看起来一切都走在正轨上。然而,在一次关键的法律考试中,直树没有通过,直接导致了梦想破碎。
之后,他直接人生大转弯,干脆去了一家连锁咖啡店打工。
从检察官到咖啡店店员,落差来得猝不及防。
想继承父亲制陶作坊的光平,也早早地放弃了这条路。
因为没等他长大,家里的作坊就倒闭了。
14岁时,因为经济低迷,家里的作坊关停了,只靠父亲做一些陶瓷小雕像补贴家用。
那时候他说,让我干什么都行,千万别让我制陶。
但一脸天真无知,活像地主家傻儿子的光平,上了技术学校又随即退学,没有一技之长,除了制陶还能做什么?
21岁时,别无选择的光平跟着父亲走上了制陶这条路——不为光大门楣,只为有口饭吃。
生活在空军基地、痛恨战争、想拥有岁月静好人生的姐妹花,真希和惠里,平淡的生活也没有想象中的顺遂。
真希,高中毕业后没多久就结婚生子。婚后一年丈夫被调到东京工作。
紧接着真希发现他嗜赌如命,家里的钱全部拿去赌了。
没办法,遇人不淑的真希离了婚,独自一人带孩子生活。
她在一家设计公司做临时工,28岁时才转为全职员工。
惠里,14岁时和妈妈无话不谈。
21岁时,跟妈妈水火不容。
在高中毕业后,她一怒之下离开家,大学时都在外面独居。
对孩子的期待还没看到雏形,双方的关系就降至冰点,恐怕也是惠里的父母未曾预料到的。
至此,几乎大多数孩子都偏离了父母预设的轨道,越来越不受控制。
有的是岁月流逝,社会变革,父母指定的路已经走不通了。有的是力争上游,但苦苦挣扎,总是被更优秀的同龄人击溃。
有的想子承父业,然而父业早早就颓败了。
有的是一次关键的考试失利,有的是婚姻变故,有的索性切断了父母的牵引。
是这些孩子不够幸运,不够努力吗?
恐怕不是。
这些影响人生走向的因素,谁能幸免呢?每个人都会在某一阶段跟它们狭路相逢。
像时代变迁、被更优秀的人PK掉,几乎是普通人都会遇到的事情。
置身其中的孩子们,理所当然会有纠结、挣扎,也会面临失败、背叛。
外界环境不可控,自我有局限,拼尽全力也只能过上平凡生活的,不只是你我,还有在社会中浮沉的孩子们。
几乎可以肯定,你的孩子也许会在你的预期之外,一骑绝尘。
03
但是别灰心,孩子们似乎在挣扎和彷徨中,自己找到了“出路”。
给孩子铺路,无非是想让孩子少绕一些弯路,走得稳一些。
但是,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按剧本来的孩子们,走了些弯路,吃了点亏,最终也都找到了自己的出路。
在建材厂打工的健太,从临时工,到合同工,然后变成全职员工。以前按小时算的工钱,现在按月了,收入慢慢稳定。
周末,他会回去帮父母种田。
虽然现在还没有决断,但健太大概率不会再回去继续种田了。
贵子,和同事们一起组织了一个啦啦队,以前为公司活动助威,现在变成了一个聚会,虽然得自掏腰包,但她们很乐意聚。
从总是失败的竞争中跳出来,28岁的贵子搞搞啦啦队活动、和朋友喝喝酒,有这些平凡而快乐的小事,就足以慰藉生活。
看得出,她比从前快乐多了。
28岁,没当上检察官,转而去咖啡店打工的直树,已经成为了店长。他的店在全国一千多家店中排名名列前茅。
这个店只有他和二十多个兼职员工,好与坏全靠他。
这份工作让他有了自己开店的想法,知道自己未来五到十年该干什么。
有这个向上的态度,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更让人惊讶的是制陶世家的光平。
28岁采访时,被迫回家继承祖传手艺的光平,不光接受了制陶这个职业,而且开始寻找自己的风格。
父亲的制作的陶艺是传统的,古朴的。
光平的陶器是新奇的,活泼的。
过去,父亲的陶器只能靠朋友帮忙卖掉。现在,他在找新的出路,积极探索在网上出售的渠道。
触底反弹的光平,在学艺的过程中,理解了父亲,找到了自己的天赋,也重拾自信。
28岁时问他要什么,他不再一问三不知,而是说,想要前进的力量。
兜兜转转,终于又回过头来重拾宝藏,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同样努力生活的还有单亲妈妈真希。
自离婚后,她没有跟孩子的爸爸联系,对方也没有支付抚养费。28岁才从临时雇员转正的真希,可想而知,生活不会太容易。
但是,她也尽力做好一个妈妈。
她丝毫不觉得女儿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教育女儿别人能做的你也能做,不想单亲家庭影响女儿。
女儿跟她一样对大鼓感兴趣,她就带着女儿去自己14岁时练大鼓的地方去上课,母女俩元气满满。
她儿时的好姐妹,跟母亲决裂的惠里,也结了婚,生了孩子。
这个自高中毕业就离家出走的孩子,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终于跟自己的妈妈和解。
她终于理解,原来大家都是第一次当妈妈,都是一点点在尝试。
看起来,孩子们过得也并没有太糟糕,有些甚至更好了。
只要悦纳自己,积极地向前看,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一条路。
只不过,这条路未必是我们预期中的,想象得到的。
何必将孩子框在自己的预期里,孩子达不到我们的预期,可能这本就不是他要走的路。
鲜花着锦的,往往是空中楼阁,那条荆棘遍布,到处是坑,但是能让孩子落到实地的路,才是他的人生。
04
大多数孩子脱离父母设置的轨道,也有少数孩子按着剧本方向发展。
比如松屋。
松屋从小喜欢歌舞伎,5岁就开始登台表演。父亲是著名的歌舞伎演员,也是松屋的指路明灯。
28岁再采访时,他正在出演他今年的第二个主角《偷灯贼》,松屋的父亲出演这个角色时,是在46岁。
他还成立了自己的剧团,同时也在带徒弟和演员。
跟同龄时的父亲比,松屋显然成就更高。
但是,松屋的路就是一路顺遂的么?
松屋的命运得天独厚,是因为有父亲的一路扶持。不是每个歌舞伎演员都有一个著名的演员父亲的。
但是,在松屋20岁时,父亲就因病去世了。
父亲去世后,他才知道父亲在自己有多幸运。但是一切都不同了,单打独斗他必须更拼命。
28岁就获得了父亲所没有得到的荣誉、地位,他的压力却无时不在。
他清醒地知道,前路漫漫不见尽头,后来者紧随其后,停下来就可能失去一切。
即使志得意满,人生也总是有层出不穷的难题。
桃蛋妈从这些孩子们身上,看到了一些时光不曾改变的东西。
14岁时,直树想当某方面最好的。
28岁时,他的咖啡店在全国一千多家店中,排名第一。
7岁时,跟着外婆生活的高江,看到了老年人的困境。
长大后,她在一家养老院工作,帮助老人的愿望非常强烈。
另一个孩子,雄。
7岁时,他想当公司老板。
28岁时,他说自己遇到成功的人会很难忘,觉得“他很酷,我也想那样”。
如今,他由面馆职员做到店长,打工转来的钱用来支付私立学校的学费,不断地拓展知识,学习进步,未来可期。
由美,特别好强,凡事只想做到更好。
14岁时,她不喜欢输,只想取得好成绩。
21岁时,没有找到出版社的工作,她不放弃,平时正常工作,周末去东京参加招聘会。
持续了一年后,终于在一家一流的出版社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工作。
这13个孩子才28岁,人生依旧在碰撞和试错,下结论还太早。
桃蛋妈觉得,那些从小不变、根植于心的东西,比父母制定的教育套餐更能决定着孩子们往哪儿走,走多远。
05
日本《人生七年》上一次播出,是在2013年。如果正常播出,今年我们能看到这些孩子35岁时的样子。
这七年来,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了吗?
正如我们一路走来,那些局限、遗憾,以及绕不开的社会变革、经济大势,将我们最终推向了此时此刻的人生。
我们的孩子们,也将经历属于他们的艰辛与收获。
看完日版的《人生七年》,最大的体会是什么?
不管是种田的农夫父母,还是大城市拼命鸡娃的公司职员父母,我们的孩子大概率不会完全按照我们想好的剧本来。
然而,孩子有他们自己的生命力,他们会寻找自己的出路。
在英版和日本《人生七年》片中,无论什么阶层、性别的孩子,在历经几十年起落后,相隔千万里的他们都趋向了同一个价值观——
任何人,都需要努力前进。
也许你会说,这个道理,连7岁稚子都知道。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英版和日本《人生七年》拍了几十段真实人生、几十年,才得以论证。
经营好一家店是一种努力,做一个会种地的建材工人是一种努力,公司破产后重拾生活信心是一种努力,认真养好一个孩子是一种努力。
努力不一定要得到波澜壮阔。
保持活力与快乐,拥有价值与认同、护所爱之人周全……这些皆是人生的成就,用它来衡量人生,比用阶层来衡量更贴切。
年轻时渴望波澜一生,行至耄耋之年,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是内心的淡定和从容。
每一个普通人的故事,都是一部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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