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有一部龚古尔文学奖作品,
来自于蕾拉斯利马尼这位获得法国最高文学奖项的作者,
这部作品曾经被张悦然,笛安,阿乙倾情推荐。
故事大概是一个仙女保姆,杀死了她照看的两个孩子,
这究竟为何,非常值得深思,而凶案背后揭示的社会现实和女性生存困境,则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这部原著作品不同于一般侦探小说,抽丝剥茧,最终揭晓答案的布局,
而是从一开始就给了定局:婴儿已经死了,
而在案发现场,两个孩子的母亲米莉亚姆发出了母狼般的吼叫 。
而故事就是从律师米莉亚姆开始的,
改编自同名小说《温柔之歌》的电影,则给了它一个更浅显易懂的名字:
《完美保姆》~
米莉亚姆是一名律师,丈夫是一名音乐人,
生下一女一儿之后,米莉亚姆坚持要自己来抚育孩子,可繁忙的家务和琐事,让米莉亚姆疲惫不堪,
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繁琐和劳累的生活,米莉亚姆决定重回工作岗位。
在和丈夫商议过后,她决定请一个保姆来照顾两个孩子,自己则从回职场,继续工作。
在面试保姆的现场,有移民来的女性,苦苦哀求需要一个工作机会;
有经济囧困的心理学学生,在照顾孩子上不明就里 ;
也有要求必须按时上下班的职业保姆,
最后来了一位眼神坚毅,举止得体的中年妇女,路易斯,她只是坐下一会儿,便赢得了米莉亚姆大女儿的喜欢。
正式工作后,路易斯有着极强的家务整理能力和对孩子的爱心,
这不仅仅让米莉亚姆一家信服,更是得到邻里的一致好评,
蛋糕店工作的女孩夸赞米莉亚姆找到了一个神仙保姆,爱孩子,爱生活 ,做事井井有条。
米莉亚姆在暗自庆幸之际,也重新获得了自由,
有时间和丈夫一起去参加朋友聚会,可以和老公在午后约会,每天神采奕奕的工作 ,专心在自己的专业上。
然而,米莉亚姆的生活还没来得及步入正轨,
米莉亚姆丈夫保罗母亲的介入,开始让米莉亚姆的生活重新面临危机,
随性的保罗母亲让孩子满身脏污,和孩子一起玩耍,在房间里玩糖果雨,在满屋狼藉之后,扬长而去,
只留下了眼神哀怨的路易斯,低头清理。
路易斯和保罗的母亲年龄相仿,却走向了反面,
保罗母亲家境殷实,是中产阶级,没有养家压力,面对孙辈,都是放任,
而对儿媳米莉亚姆却有诸多挑剔,她看不惯米莉亚姆不顾孩子,回到职场,
认为她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同时也开始把目光停留在了路易斯身上。
保罗母亲看路易斯各种不顺眼,认为她有问题,并暗示保罗要求换掉路易斯,
而一旦路易斯离开家里,米莉亚姆又得回到忙乱不堪的家庭生活。
在悲剧开始之前,米莉亚姆的生活其实就早已分崩离析 ,
孩子无人照看,丈夫虽理解米莉亚姆的辛苦,终究无法感同身受,
在面临照顾孩子,还是继续工作上,他想当然的认为妻子应该照顾孩子,以孩子优先,
而米莉亚姆则不希望因为孩子而占据了自己的私人空间,
她迫切需要有自己独立的生活,有稳定的工作,能够在自己的天地里一展拳脚。
路易斯则是一位被其他人称赞,总是一副自豪模样的完美保姆 ,
但是,她的生活却从来没有在电影里展开过,观众看到的始终是围绕着别人的生活,
她在孩子濒临崩溃时的一股傲然之势,她在米莉亚姆身边的泰然自若,她面对 其他保姆时的不可一世。
而随着路易斯和米莉亚姆生活的交集,观众才看到路易斯不大正常背后的辛酸,
路易斯不会游泳,路易斯只能在孩子的求救中获得肯定,路易斯看到米莉亚姆工作获得肯定时的艳羡,
而随着路易斯的哀怨诉说 ,观众才清楚她的真实处境。
《温柔之歌》所折射出的阶级差异,女性困境,像是一把刺骨的刀插进现实的肌理,
网上曾流露出一流小说改编成三流电影的说法,
但此次的翻拍虽然无法达到小说的高度 ,却也在尽力找回小说细思恐极的氛围,
又或者说,电影正因为太过含蓄,才会被人误以为它不够好。
路易斯和孩子们玩耍,躲在床底下阴森的眼神,
路易斯面对孩子的奶奶和自己竞争,想获得孩子喜爱时的哀怨,路易斯在保罗的看护下,在海边学游泳,
路易斯在米莉亚姆的家里找到了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应有的温存,
可爱的孩子,温暖的丈夫,不需要为生存发愁的境况,
而路易斯瞬息万变的眼神,而她的房间里逼的她崩溃的章鱼 ,都是她即将走向崩溃的侧面映照。
而另一方面,看似比路易斯幸运一千倍一万倍的米莉亚姆,实则也在被生活所蚕食,
婆婆不满,丈夫不体谅,孩子们吵闹,都让米莉亚姆很难回到生育前的平和和浪漫,
而丈夫对自己的态度也更像是自己是一件私人物品,
别的男人来搭讪他会生气,面对婆婆的指责他低头不语,不顾妻子的劳累执意要换走保姆路易斯。
影片在保姆温和以及体面表面下埋雷似的把路易斯和米莉亚姆生活相关的各种异化变质糅合在日常生活里,
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这绚丽的阳光,这平静的午后,
似乎都蕴藏着一场迟早要到来的悲剧,恐怖日常化才是导演最终的追求,
让这种恐惧蔓延在生活的角角落落,让看似理所应当的生活变得可怖,又似乎暗含了创作者的创作初衷。
她们是对立面 ,也有重合,
那份强装镇定,强打精神是相似的,
那种对孩子的喜爱又因为孩子吵闹的崩溃是相似的,
不同的是路易斯生活困窘,需要靠打零工维持,生活环境阴暗潮湿,
而米莉亚姆虽然不止一次抱怨房子太小,孩子没有自己的床,实则是另一种对路易斯的炫耀和打击,
拥有阳台,羊毛毯 ,保姆的女人和自己一样自怨自艾。
路易斯无法理解米莉亚姆,米莉亚姆也无法真正的同情路易斯,
这一方面来源于阶级的差异,另一方面也来源于人与人之间的隔阂,
正如米莉亚姆和婆婆共处同一阶级 ,依然有很深的隔阂,
即便作为同一阶级的已婚女性,她们依然无法理解对方,
婆婆无法理解米莉亚姆为什么不能自己养育孩子,
而米莉亚姆则认为婆婆不顾自己的生活空间,故意让自己为难,劳累,并且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
原著中深邃尖锐的矛盾在影片里并没有用戏剧化的冲突来解决,
而是把那份残忍交给了绿荫和阳光,
在青草香的大草坪上,在那份富足幸福的生活里,多得是生活的残忍,
生活的华丽之下,全是咬人的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