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张冰爱
20世纪60年代，在意大利的瑞吉欧市，每周都会组织一次活动，把学校搬到镇上，用卡车拉着教师、幼儿和教具，在户外、广场、公园和市立剧院的廊柱下举办教学与展览。看到这一幕的市民们感到很惊讶，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的“幼儿园”，这种教育方式打破了传统对于幼儿园的概念，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这个由“卡车拉来”的幼儿园，便是举世闻名的瑞吉欧幼儿园的雏形。
“卡车拉来”的教育流派
上世纪中旬，洛利斯·马拉古齐和当地的幼教工作者一起兴办并发展了该地的学前教育，借鉴布鲁纳、杜威、皮亚杰、维果茨基等多位教育家、心理学家的理论和思想，经过数十年的努力，形成了一套独具风格、富于开创性的课程与教学、学校组织和环境设计的教育体系，这个综合体系后被称为“瑞吉欧·艾米利亚教育体系”。
纵观近代幼儿教育的发展，毫无疑问，瑞吉欧是继蒙台梭利之后又一种风靡全球的教育流派。它关注过程，关注环境，以独有的魅力受到世界各国的追捧。美国《新闻周刊》曾在“世界十大最佳学校”学龄前阶段首推瑞吉欧幼儿园，并评价其为“全世界最好的学前班”。
有组织无纪律？
四大模块真正了解瑞吉欧
对习惯了传统教育的人来说，瑞吉欧教育法是典型的“有组织无纪律”，因为它的核心概念是“让孩子自己能够自由地探索和学习”，没有事先规划，一切随着孩子的兴趣而自然推进。但除此之外，瑞吉欧流派在发展过程中还形成了很多独有的特点。
关注儿童和探索过程，真正走进幼儿心灵
01
劳拉日记中曾提到，在瑞吉欧· 艾米利亚，对儿童的看法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儿童不是一张白纸”，而是能够花很多时间建构知识，具有主动性和好奇心的探索者。他们认识、思考、发现、幻想和表达世界，对世界充满兴趣，“可以用一百种方式去倾听，表达出他们的惊奇、爱和喜悦”，通过各种表达性的语言来探索环境和表达自我。
除了动物园、博物馆，他们还可以走进农场，参观下水道，只要是他们感兴趣的内容，都可以进行探索。如果他们观察到一群鸟飞过天空，那么他们会利用接下来两三个月的时间来了解不同种类的鸟，用自己从户外收集的材料制造鸟巢，调研鸟类的迁徙现象。他们不会被动地接受经验，而是在与同伴交流、互动的过程中主动地建构自己的知识经验。
新加坡伊桥国际幼儿学校粮仓研学活动
当他们要区分香橼和柚子时，可以先通过视觉和触觉感知香橼和柚子皮的颜色和手感，接下来再切开观察瓤和籽，亲口尝一尝二者味道的不同。对于柚子皮，可以在老师的引导下做成杨枝甘露、柚子皮糖和柚子皮灯。这个过程中，孩子们不仅认识到了二者的区别，还了解了柚子作为秋冬当季水果的多种作用。
新加坡伊顿常熟分校的老师说，从带回香橼，进行香橼和柚子的大揭秘，再到用柚子皮制作相关食物和灯，“一百个想法”让孩子在活动中学会了自主探究和思考。
柚子与香橼
关注幼儿成长的过程是瑞吉欧教育的又一亮点。瑞吉欧教育理念认为，幼儿是在活动中获得发展的，幼儿倾听、交流以及探索知识形成的过程，远比结果重要得多。
在好思之家，孩子们参与到各种有趣的动手环节，在不同的主题中获取多种层面与维度的知识储备和技能。比如在学习了有关昆虫的种类后，孩子们把昆虫分成不同类别，探索它们最喜欢的栖息地并为他们的玩具昆虫做了理想的栖息地；制作瓢虫道具的过程中，也锻炼了数学、绘画、艺术、动手能力，儿童建构了自己的知识，激发了潜在的智慧，获得了成长。
昆虫分类
“不说话的老师”，创设无声的教育
02
环境是无声的教育者，可以激发儿童在社会、情感和认知等多方面的学习，在瑞吉欧文化里，环境被称为“不说话的老师”。
瑞吉欧的校园十分重视环境中各个元素的布置，讲究空间与设计感，可以说在瑞吉欧学校里，没有一处无用的环境。
一个典型的瑞吉欧学校拥有长廊、工作室、教室、小画室、图书馆、档案室、起居室、室外花园和贮藏室等，校园建筑物的中心有一个广场，每个活动室的门都面向广场，以增加各班幼儿间互动的机会。
海口东方·瑞吉欧幼儿园环创
在瑞吉欧，有一个独特的词叫“透明”。园区会将单独的大的空间分割成若干个独立的小空间，孩子们分组在小空间进行独有的活动，但每个空间都要“透明”，即通过透明隔断让孩子们的视线可以穿透室内外空间，更接近外面的自然环境。
与传统用鲜艳的颜色刺激儿童感官不同，这里的氛围和色调都以和谐、舒服为主，将视觉艺术融入教育，培养孩子对生活和美的感受。
洛利斯·马拉古齐说，创造力并不是为有天赋的儿童所准备的，所有孩子都富有天生的创造力，他们渴望探索世界，去体验、并发现新事物。环境中供幼儿探索的物品、教具可以将空间、光线与材料充分融合，吸引孩子的注意力，让孩子更愿意尝试新事物，更想去创造。
很多天然物品的材质、色彩、图案、气味甚至敲击发出的响声都会吸引儿童去探索，比如杯里的水会因为时间的变化而减少，这就是蒸发；通过与其他液体的对比，发现水是无色无味的；不同水量的瓶子，敲出的声音也是不同的……
新加坡伊顿郑州国际幼儿学校的孩子探索“水”的奥秘
还有一些道具是开放性的，可以变化和塑造，比如花、贝壳、松果、树枝、木块、石头、棍棒、树叶、面团、织物碎片等，当孩子们用这些材料组建自己的游戏时，他们还将尝试如社交游戏、角色扮演、具象或抽象游戏等不同的玩法，在游戏中自发地产生对话、使用词汇及学习语法顺序，这对刺激儿童语言的发展是十分有利的。
对光影的探索是瑞吉欧在环创上的一大特色。
在好思之家的“光与影”单元中，老师用提问的方式打开孩子们的思路，引发思考什么是影子？每个人都有影子吗？影子的种类和形式有哪些？在什么情况下可以看见影子？影子的颜色是什么？……
孩子们用水彩笔在环保杯上进行绘画，并用手电筒将画的杯子反射到墙上。这样的趣味手工活动不但可以锻炼绘画、创造力、手工艺等技能，也能学习到有关物体如何在黑暗的地方反射出阴影等一系列知识；一些孩子还利用光影设计表演了皮影戏，提高了设计思维、沟通和阐述事物与故事的能力。
光与影的探索
新加坡伊顿苏州校区的一位妈妈反馈说，学校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带着孩子们进行光影探索，照片中看到老师带孩子们感受光影的形成，制造光影，观察自然界中的光影……还利用光影学习知识，探索有广度也有深度，真的很有意思。有一次，孩子就告诉她“激光笔照在电视上，小红点消失了，是因为电视的光比红点的光亮，就像太阳和月亮在一起，月亮就被遮住了一样的。”这个过程，孩子的好奇心、自主和被尊重的需求都得到了满足，也锻炼了持续观察、思考的能力。
灯桌——一个为幼儿营造专属创造力“实验室”的探究媒介，为灵活的环境赋能，支持幼儿的感官体验，培养专注力、解读能力和创新思维。
新加坡伊顿灯桌视频
孩子被灯桌上的泡泡工具和材料所吸引，当发现水面上的泡泡溢出到灯桌上时，他开始转移在灯桌上吹泡泡。泡泡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怎样可以让泡泡变色？泡泡是怎么消失的？提问与发现是学习的开始，在思考和探索中，他发现了自然现象——风的存在。
互动合作与家长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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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动存在于学校、家庭生活的每时每刻，不同的语言、行为和思想会让儿童得到不同的经验成长，教师和幼儿、家庭和学校互动合作，不仅可以加强儿童对家庭、团体的认同感，也让他们获得了更好的学习体验。
项目活动一般采取不超过5人的小组方式进行。一个或几个孩子的问题引发其他孩子探索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在合作交流过程中获得自我认同感，发现其他小伙伴的不同观点，改变自己的认知，体会到世界的多样性。
家长们通过不断调整的灵活环境，丰富的教学纪录，以及家长工作坊方式等可以清晰地看到孩子学习的过程，学校与家长建立真实的对话，坚定家园联盟，支持幼儿的发展最大化。
利用疫情的影响，新加坡伊顿南京江湾城校区·大二班的孩子们合作进行面包细菌的科学实验，家园联盟调查商场里的消毒洗手设备，在校园里积极参与讨论与预防传染相关的各项常规。探究化作行动，最后，孩子们决定合作设计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七步洗手法”，分享给身边的人。
七步洗手法
东方 · 瑞吉欧幼儿园的孩子们在爸妈的陪伴下，在“无字教育科普蘑菇基地”共同开启“蘑菇学习”活动。老师通过互动的方式告诉孩子们们如何养蘑菇、采蘑菇和把蘑菇分类。孩子们在互动中增加了对蘑菇的认识，也增进了亲子间的情感。
蘑菇学习活动
社区管理模式
04
除了家长参与，瑞吉欧还有一种独特的管理模式——社区管理。学校所在社区的所有人都参与到学校管理中来，教师与幼儿进行各种各样与生活密切相关的主题时，社区里所有机构都为其学习无条件开放。
博物馆主题中，幼儿可以通过参观博物馆，观察展品聆听讲解，简单描绘令他们印象深刻的的事物。海口东方·瑞吉欧幼儿园的老师带领孩子们走进海南省博物馆，近距离地参观历史文物，感受曾经南海航道上商贸往来的繁荣和海上丝绸之路非物质文化遗产。
参观海口博物馆
瑞吉欧教育体系从儿童的兴趣出发，为他们提供符合成长所需的环创，注重学习的自我探究式过程，为儿童的发展提供多样的机会和途径。
但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教育模式，瑞吉欧因没有统一的教育目标，在具体教学中容易受到主客观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使得教学效果有不确定性。它开放且灵活的生成式课程，背后需要强大的教研体系，因此对教师的素质也要求比较高。
那么，一名优秀的瑞吉欧老师，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教师是孩子的“耳朵”，
是最好的“倾听”者
瑞吉欧幼儿学校教育有两个部分，3个月-3岁的婴幼儿学校和3-6岁的幼儿学校，一般每个班级配有2-3名教师，对于年级较小的孩子，会设置3名教师，同时还配备一名艺术教师。
幼儿教师不是一个人的教育角色，而是一个集体合作的教育模式。
在这个模式里，“倾听”儿童是瑞吉欧教师很重要一项工作。这里的“倾听”，不仅仅是聆听儿童的想法和需求，还是“努力追随儿童正在发生的学习活动并加入其中”，倾听语言，观察行为，理解儿童学习过程中使用的各种策略，努力理解儿童语言背后所蕴含的真实意愿，进而引导他们进行学习。
通常一位老师在小组活动中与孩子互动，另一位老师在整体环境中进行观察和记录。他们精心地把每个儿童的活动用笔记、录音、拍照、录像等方式记录下来，然后凭借所记录的丰富资料去研究儿童的兴趣、需要、能力水平及学习方式、表达方式等，让孩子在学校里的学习和成长有迹可循，进而研究怎样给每个儿童提供最适宜的帮助。当孩子们有很难解决问题时，老师会进入到孩子们当中和他们一起解决问题，然后再回到原来的位置。
教师记录孩子活动的瞬间
新加坡伊顿深圳校区的一位爸爸说，小组式的活动让孩子慢慢学会了换位思考，形成自己个性的同时也尊重他人。图像记录孩子玩耍瞬间的方式呈现了孩子学习成长的过程，让家长可以更好地了解图片背后的故事，并用这种方法记录孩子家庭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在这样的探索过程当中，孩子和家长都可以更好发挥潜能，发现美，创造美。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瑞吉欧模式带来的思考
在笔者的记忆中，传统的幼儿园每个班有2、30名小朋友，上课时幼儿朝向同一个方向排排坐，安静聆听老师的指令。现在的幼儿园中，这样的形式有所改善，看到了对儿童主动性和创造性启发的意义，但仍存在较大的提升空间。
从几位幼儿教育者那里了解到，与瑞吉欧注重儿童探索过程不同，我们的幼儿教育过于关注成果。无论什么活动，老师手中的小红花只会落在结果最好的孩子手中，而过程是怎样的，常常被老师忽视。这样，幼儿容易获得现成的学习经验或知识，长远来看，会让一些儿童养成“惰性”，逐渐丧失学习的主动性。
在环境创设上，虽然也看到了环境的作用，但不少老师还不善于利用环境来进行教学，教学活动仍以预设为主，鲜有生成性课程。甚至在很多非一线、新一线的园区中，硬件设施还跟不上软性理念的的发展，学校无法为孩子提供绘本馆、科学实验室、光影室等学习空间，还有教具的丰富程度，都限制了教学活动。
关于幼儿教育的优化改革一直在进行当中，但当下幼儿园教育、家庭教育、社会教育比较分开，没有形成全社会性的幼儿教育文化，尤其因费用、安全等因素的考量，其实对社区资源的利用并不充分。在这方面，相关教育部门应在行政上给予大力的支持，通过调控让一部分社区资源如美术馆、公园、歌剧院、电影院等场所免费向幼儿园开放，同时加强教师对幼儿安全上的培训和保障，给幼儿更多的机会观察世界与探索发现。
最后要提的是，作为风靡全球的幼儿教育体系，瑞吉欧流派中确有很多经典模式值得借鉴，但我们学习绝不能是“拿来主义”。在当下的国际教育中，无论是教育模式还是课程体系，越来越注重“中西融合”的方式，在优秀理念的精髓上，加之自己文化的特色，以更适合本国家庭需求和儿童的成长规律为根本，在教学上有所裨益。
感谢新加坡伊顿国际教育集团为本文提供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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