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聊「郑爽代孕」一事的时候,谈到过,
孕育新生命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个多么艰难的过程。
怀胎十月,会经历各种妊娠孕吐,腰腹酸疼等反应,五脏六腑会随着胎儿的长大被挤压得变形。
一朝分娩,无论是顺产还是剖腹产,都会给母体带来无比撕裂的疼痛。
更别说产后,还会有数不清的后遗症在等着。
生育,本该是个神圣的词。
而代孕的出现,却让它成为了用金钱的产物。
所以那些支持代孕的人,大概多数都没有机会去感受这种「生育之痛」。
刚好,最近有一部新片。
让我们可以目视和聆听一回,她的痛苦和惨叫——
《女人的碎片》
又一部奥斯卡热门。
这片的女主凡妮莎·柯比,是本届奥斯卡影后的种子选手。
大多观众应该对她并不陌生。
英剧《王冠》里的公主,《碟中谍6》里的白寡妇,都是性感美艳的存在。
不过这回,她不再以美貌示人。
镜头下,她嘶吼,惨叫,痛哭,崩溃,冷漠。
是一个充满情绪,支零破碎的女人。
电影开场,就是一段长达三十分钟的分娩镜头。
玛莎和丈夫肖恩已经做好在家中迎接新生命的准备。
临盆当晚,他们打电话联系之前预约好的医生芭芭拉。
可好巧不巧的,人家正在为另一位孕妇接生,没有时间赶过来。
只能临时更换别的助产士。
生产在即,这样的突发状况,明显让夫妻俩隐隐有些不安。
好在来的助产士看上去也很熟稔专业,玛莎才安心进入正式生产阶段。
都知道,分娩的疼,不是骤然而来的。
我们跟随玛莎的反应,可以直接感受到她的疼痛变化。
最开始,是规律的阵痛。
她眉头微微皱起,偶尔呻吟出声,但转头又能被肖恩的笑话给逗笑。
很快羊水破了,宫缩规律加快,疼痛加强,各种呕吐反应也随之袭来。
玛莎明显有点焦虑,时而躺在瑜伽球上,时而站起来。
到后来,表情的狰狞和紧锁的眉头,都不再能承载住痛苦的侵袭。
玛莎叫得惨烈,又不得不听从助产士的安排大口呼吸。
生产遇到了阻力,孩子迟迟不肯下落。
场景开始变化,从客厅到浴室再到卧室。
玛莎的感受也处在一个过渡期,时而颓废平静,时而无比激烈。
终于,到了最后用力阶段,剧疼之下玛莎不得不弓起身子用尽全力。
颈部和额头的青筋在力的作用下突显,眼睛红得仿佛要凸出来。
此时的她已经顾不得任何羞耻心理,开始咒骂、痛呼、干呕,拼尽全力想要快点结束这种痛苦。
这一段无论是女主的表演,还是导演的运镜,都称得上精彩绝伦。
平静推移,快速转换。
20多分钟的长镜头充分具备叙事功能,来告诉我们这场分娩中节奏的变化和微微露头的端倪。
而最后临盆时的那段画面更是直白又生猛。
让一个母亲在生育中所承受的全部痛苦,尽收观众眼底,直击内心。
终于,伴着几声不大不小的啼哭,婴儿出来了。
是个女孩。
玛莎兴奋地抱过去,低头亲吻,感受着新生儿的温度和味道。
助产士才刚刚松一口气,可下一秒,听不见婴儿哭声的她慌了。
孩子的脸色已经泛青。
等到救护车赶来,已经太晚。
半个小时的剧情里,我们目睹了一场从撕裂的痛苦到新生的欢喜,再到失去的绝望的生产之旅。
我们也知道,这场「生育之痛」,远没有结束。
画面一转,时间来到了一个月后。
玛莎穿着大红的衣服在一片灰蒙蒙的街道里突兀出现,回归工作,回归生活。
对于新生命的逝去,这个家庭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散发着悲伤和痛。
丈夫习惯向外人展示自己的伤口,寻求发泄与慰藉。
他对着医生大吼,对着妻子痛哭恳求。
寻求无果之后,又开始用酒精、烟和性欲来麻痹自己,用愤怒来逃避责任。
玛莎的母亲,则忙着把助产士告上法庭。
想用所谓的正义来解除女儿心中的负罪感,让她忘记伤痛,直面生活。
而玛莎,表面上的她是那么的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平静的让人离开她的办公室;平静的听母亲好友对她说着不痒不痛的安慰;平静的看着丈夫对陈述女儿死因的医生开口怒骂。
可伤口,却无处不在。
身体上的,害怕漏尿仍然需要穿着成人纸尿裤出门,也有面临突然漏奶打湿衣服的窘迫情况。
更严重的,是心理上的。
看起来不动声色,可内心早已满是苍夷;
看似回归正常,实则已经与生活脱离。
脱落的指甲色,无人整理的厨房,瘪掉的气球,蔫掉的绿植...所有的细节镜头都在验证着这一点。
她把自己整个都封闭起来,散发着浓浓的疏离感。
玛莎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处理伤口,可外面的人只会一味劝解。
无法感知到她的疼痛,更无法理解她的悲伤。
于是,各种矛盾丛生。
妻子与丈夫的。
玛莎和肖恩两人本就来自不同的社会阶层。
一个是修大桥的工人,一个是有自己独立办公室的精英。
玛莎的母亲也始终不认同这个女婿,只是女儿一直坚持。
坚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爱,是这个男人带给她精神上的支持与安稳。
生产时就可以看到,肖恩无微不至的照顾,心疼依偎,不停鼓舞。
只是变故发生了。
对于女儿的死,两人有着完全不同的处理方式。
一个尽可能地大声发泄,想要尽快走出。
一个扎进自己的内心世界,与外界抽离开来。
这样的差异,不仅仅来自于性格,也来自男女对于生育不同的感受。
就像肖恩对女儿的记忆,仅仅来自于在怀中的曾温热过几秒的身体,和停尸间冰冷的尸体,还有那间他们精心准备的婴儿房。
所以他会对玛莎捐赠遗体和收拾房间的行为有那么大的反应。
而玛莎不一样。
女儿与她相恋十个月之久,是她身体里分离出来的一个碎片,带给她身体上与心理上的双重疼痛。
她沉浸于自我,细细的感受着这种疼痛,同时也试图保持着一个母亲的身份与记忆。
可此时的肖恩,只在乎自己感受,不能理解妻子的平静甚至是冷漠。
所以酗酒,出轨,家暴。
精神支撑在这场变故中轰然倒塌,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另一层矛盾,则来自于母女。
在和玛莎的相处中,母亲一直处于主导地位。
玛莎也一直试图反抗,与肖恩结婚,在家生产,都是她对母亲的抗争。
失去孩子后也一样。
母亲依然想要自己的方式,让女儿走出悲伤,抬起头颅,重新面对生活。
像所有母亲一样,她有着一贯爱惜的面子,和总是脱口而出的“你要听我的就不会这样”的经典语录。
也不是不爱孩子,只是这种爱太过强势。
所以,母女一度失和。
电影名叫《女人的碎片》,这样的碎片有着多重含义。
是碎片化的身份,失去孩子的母亲,不被理解的妻子,和被操控的女儿。
也是碎片化的情绪,散成无数片的悲伤,不舍与自责。
玛莎将如何拼凑这破碎的身份,从破碎的情绪中一点点抽离?
电影最后,她宣布放弃对助产士的指控,表示那并不是她故意所导致的过错。
即便对她惩罚,也换不回女儿命。
她没有像母亲要求的那样,转嫁自己的愤怒与自责,而是保持理性和温柔的同理心。
此时的她或许依然悲伤,依然破碎,却学会了与失去共存。
这样的共存,也是另一种新生。
就像在电影里,她一直拿在手里偶尔细嗅偶尔咀嚼的苹果。
苹果的味道,是她对于女儿出生后的唯一感受。
于是,她把对女儿的留恋,放在了对苹果上。
收集苹果籽,催生发芽,最后长成苹果树,结成新果实。
玛莎也有了新的家庭,孕育了新的孩子。
但那份失去,不会消失。
那个离开的孩子依然是一份碎片,
她将如同这颗苹果树一样,永远散发着清香,永远伴随着玛莎的生命。